正在讀高中的陳真坐在座位上發著呆,黑板上的天文字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就是想不出是什麼意思。教室裏人聲鼎沸,比這夏天聒噪的蟬鳴還要吵。陳真筋疲力盡地趴在桌子上,腦細胞已經在上完這節物理課後也基本燒沒了。剛眯上眼睛,突然一隻手蓋住了陳真的頭,抬頭一看,是惠惠———她是陳真高中的好朋友,亦是在這暗無天日的高三中陳真唯一的光。“怎麼了?不舒服?出去走走?”陳真試圖將打架的眼皮睜開,口齒不清地回到:“不想出去,感覺身體被掏空,腎虛了。”
惠惠笑著說“那睡一睡吧,待會兒還要繼續上課呢。”陳真眯著眼睛昏睡了過去。
上課鈴突然打響了,陳真從睡夢中驚醒,手忙腳亂的收拾桌子上睡著了流下的口水並準備課本,不經意看到這節課是語文時又放慢了動作,畢竟語文老師也比較喜歡偷懶。窗戶外的光照了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滾燙滾燙的,她試圖握住那束光,才發現無濟於事,眼裏泛起了霧,忽閃忽閃的光在她眼裏打轉,把她硬生生地拉回了那一年,她後悔一生的那一年。
那時陳真剛讀三年級,放假一般在侄女家玩。窗外的寒氣雖逼人,四處掛滿的火紅的燈籠卻驅散了寒氣,家家戶戶也貼著她從來看不懂的春聯。陳真時不時瞥向窗外,等著那個能帶她回家的人,因為待在別人家裏她屬實有點不自在。她正準備去睡一覺時,突然一個人出現在了窗外。在與光相交的玻璃外,陽光灑在那個人的臉上,他就像和光融為了一體,也可以這麼說,此時此刻的他就站在這耀眼的光裏。那個人整理了一下被霜打濕的頭發,抬頭望向那扇有陳真的窗戶,那個人嘴巴微微張開好像說了什麼,因為陳真過於興奮還沒等那個人開口就衝下了樓奔向他的懷抱。那個人雙手把大衣扣子解開,陳真陷進他的懷抱,他也將大衣緊緊把陳真包裹著,溫暖至極。當陳真近距離看見他時,陳真有些心酸,心酸中又摻雜著無盡的幸福,他凍紫了的手拿著眼花繚亂的煙花爆竹,冰涼的背上背著一雙陳真早就眼饞了很久的靴子。
“真真,爸爸來接你回家了!”
“好哇,爸爸終於來了,最喜歡爸爸了!爸爸最好了!”陳真爸爸將陳真的手緊緊握著,說實話很硌人,因為陳真爸爸長期幹農活,所以手上的繭很厚,在大冬天裏很容易裂成長短不一的口子。不過陳真卻不願爸爸鬆開她的手,她隻想要這束屬於她自己的光一直和她在一起。
回到家中,陳真爸爸便把那雙漂亮的靴子親手給她穿上了,他抬頭對陳真笑,陳真也毫不猶豫地回他一個最真摯的笑容。那時陳真家可以說是一無所有,連房子都是漏雨的。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張圓桌子上,桌上也隻不過簡單的有一盤肉湯和一盤素菜,不過陳真卻無比的快樂。天空被絢麗的煙花點綴,煙花的光芒蓋過了璀璨奪目的星光,香味四溢的年夜飯及滿聲笑語的人們亦是年的點綴。陳真轉過頭看見爸爸坐在角落,手捂著胸口,臉上紅紫交替,陳真害怕地跑向他,問到“爸爸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