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桑的頭很痛,那種疼像被重物擊打了般,讓他一時想不起來剛剛經曆了什麼。
跳動的太陽穴惱得他頭腦昏沉,他伸手想揉,卻感覺到手腕上的奇特重量,與那重量同時出現的,還有鐵鏈叮鈴咣啷的聲音。
尤桑一頓,瞬間驚醒,看向自己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背上帶著淤青,而手腕已然被銬了起來。
他眸心猛顫,趕緊起身觀察所在環境。
他正處在間無窗的昏暗密室,牆上微弱的白熾燈為他帶來一絲慰籍,迷茫之際他幾乎不放過能看清的任何物品,包括牆角因潮濕長出的青苔。
他位處房間的正中央,左邊有一扇舊的近乎古董的木門。
頭依舊很痛,揉了揉後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薄被起身,鐵鏈因為他的動作琳琳作響。
他想去看看門那邊是什麼,可隻走了兩步就被絆住了腳。
回頭觀望,固定在地麵的鐵鏈限製了活動範圍。
他深吸口氣,發現那門的上半方有一扇小窗,便踮直腳尖觀望,裏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這邊除了門在無其他,反觀右側,角落高高壘起一些舊物,而在最頂處搭著一條被塵土罩染的米白棉被,它遮蓋著其他,不知道底下藏了什麼。
右側旁邊的牆體有一條鑲在牆上的生鏽鐵梯,鐵梯的頂部是一扇不大的天窗。
那大概是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
他咬咬下唇,扯了扯綁著手的鐵鏈。
鐵鏈很短,雙手雙腳皆被單獨拴著,他的活動空間僅有不過一米。
尤桑隻能高呼
“有人嗎?”
回應他的隻有密室的回響。
繼續喊了幾句有沒有人,沒得到任何回應。
空喊隻是白費力氣,尤桑隻能在身邊找找線索。
他醒來的地方有張幹淨柔軟的白色床墊,像是為了安置他專門搬下來的,底部因潮濕的地麵透進水漬,他將床墊翻起,在角落看到三個字。
抱香莊
他知道這個名字,這是一座莊園的名字,而他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個多月。
尤桑癱坐在地上,那三個字在交代給他一個不願接受的事實。
他被莊園的老板困在這了。
也是他的男友,趙覓。
趙覓隻有二十出頭,卻是個出色的負責人,他細心真誠,對大自己六歲的尤桑體貼入微,與尤桑無話不談。
他是大眾眼中的完美情人,女人眼中的謙謙君子,他長相帥氣,可與他的品質相比,這些都不值一提。
尤桑一直以為遇到趙覓就如同蘇格拉底遇到柏拉圖,趙覓是他的無話不談的繆斯,他得到一份來自天堂的藝術品。
他無法相信,趙覓竟然會做出囚禁這種事。
揉揉眼睛,他又瞬間接受現實。
一個謀殺犯能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沒錯,尤桑經曆了一場謀殺。
而他被困在這裏的原因,定與這件案件有關。
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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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香莊位於白雲山西北側的半山腰,始於1910年,是座近年90的半老建築。
哥特式的構造外加白雲山天然氧氣池的地理屬性,讓這座私人莊園成為專為有錢人打造的避暑天堂。
一個月前尤桑的導師為他放了長假,在朋友的引薦下來到了這裏。
他喜歡這裏的氛圍和環境,對能將這裏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年輕老板更有心意。
尤桑是Y美的在校研究生,但他研究的抽象油畫領域鮮少碰到誌同道合的人,即使自己的校友,也大多鑽研傳統或大眾更能接受的風格。
趙覓不同,尤桑來時第一天,便在雅美的大廳裏看到格格不入的抽象畫。
他曾在趙無極前輩的畫展上看到過這幅畫,也知道這幅是真跡。
那幅畫用大量橙色做基,天空與水麵采用中國傳統畫中的留白,傳統與抽象結合的恰當好處,是很有意義的作品。
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尤桑看入了神,感歎著老板的眼光,卻又覺得他不憐惜,將這樣有價值的畫作擺在大廳中心,如果被某些不識貨的人弄壞,失去的可不止老板購買畫作的巨額金錢。
就在這時,老板出來迎接。
古老的城堡和寧謐不張揚的畫作都讓尤桑猜測老板應該是位年紀偏高的先生,卻沒想來人竟比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