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鬆軒廊(1 / 3)

牢房門外所站的是一位一個身材清瘦的男子,他身著黑色的麻衣,手中提著一個食盒,麵容背光,不太瞧得清麵容卻依稀可見一絲不苟的神態。

沈溪卻是認出了來人。

“沈姑娘,我來遲了。”男子的聲音冷峻溫和,蹲下身子,將沈溪桌前空蕩蕩的碗一一放進了食盒裏。

“我記得,你是叫做‘阿訓’,對吧。”沈溪坐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麵帶微笑,翹起了二郎腿。

“你家主子可真煩,不過就仗著自己的幾分官聲才情,就隨隨便便把人關入大牢,好不講道理。”沈溪又勾起她的頭發,一圈一又一圈。

“沈姑娘說笑了,夏大人是個好官。”阿訓蓋上盒蓋,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維護的話。

“哈哈……好好好。”沈溪連忙點頭,覺得阿訓甚是可愛,“那你說說,我是怎麼進的牢獄?怎麼這個風光霽月的德錄主持,就成了我殺的了?

“我本是以夏縣令的……朋友自居,還算得上夏大人的貴人呢……卻不料……”

阿訓聽了依舊麵無表情,卻是後退三步,出了牢房門檻,鎖上了稀稀鬆鬆的門。

“沈姑娘,酉時末,小人會再來送飯。沈姑娘可有想吃的東西?”

“六安縣縣府有什麼好吃的嗎?”沈溪抬頭看天花板,“我要京都的‘綠絲魚’。”

阿訓點了點頭,就轉身退下了。

沈溪深深地看了阿訓的背影一眼,過了很久,站了起來喃喃自語:“江湖中說,越是寡言少語之人,一般都是個大頭。”

因為,有不明的冤屈,所以有更長的魚餌。夏籲孜對你的指控是虛假的,無辜之人,隻要稍稍牽扯,便不得出了。

沈溪感覺到自己被嘲諷了。

於是也嘲諷了一下自己。

“不若說,君上的局是九州天下。天下人哪有不受波及的?‘天高皇帝遠’說的倒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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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洛,你來說說這‘鬆軒圖’的精妙之處。”

在一眾人的驚異之中,白祈辭點起了昨日抄經書時坐沈邈旁邊的白衣少年。

羅洛搖著扇子,“額”了好幾聲,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叫起來回答這種問題。

“吳山處京都以北五十裏的林州,吳山之鬆從奇石怪崖之中……額……挺險而出。這幅‘鬆軒圖’是一幅清逸蒼闊的山水畫,畫中的鬆樹蒼勁挺拔,枝葉繁茂,仿佛於天地之間傲然屹立,卻又莫名質樸威嚴。加上枯墨的山水風以作遠景——是令人不禁……感慨萬千。清澈的溪水從山間流淌而過,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宛如一幅江湖世外之景……”

“所以平祁法師為何贈此圖與辰王銖霆?辰王又為何轉贈給餘段?”

“哎呀,先生。這個還是請我們的陳連同學起來回答吧……哈哈… ”說著羅洛就繞遠走到了陳連旁邊,把他拖了起來,又親昵地摟著他的肩膀,“你說是吧,思歡。”

陳連拍開羅洛的手,站在一旁。

“那……思歡你說。”

“吳山平祁法師曾任前朝國師,後宏帝準許平祁法師於吳山求法。退朝返深山,銖霆是宏帝的十一子,後來太子銖立登基,銖霆主動請纓去鎮壓南方叛亂。路過吳山,去拜訪了平祁法師,求一個好兆頭,保戰事凱旋,逆賊招安繳械。結果法師三過門而不見人,便有道說,拒門不見。後來辰王一把大火燒了東山頭的鬆杉閣,逼得平祁法師會麵。

“鬆杉閣全無,如今在吳山東山頭的那片枯地,據說就是當年辰王所燒的。平祁法師知曉此事,終於同意了辰王上山而見。傳聞平祁法師見辰王之時,大笑不止,響徹吳山。最終就一句‘汝之氣焰甚囂,自有一番道路。’然後遞與一‘鬆軒圖’又大笑而去。

“辰王銖霆將這幅畫轉贈給那時的六安縣令餘段,也許……一方麵是是因為他深知餘段的品行與能力,另一方麵,對於百姓社稷,以及南北交流,平定叛亂,安定民心有著很大的用處。在戰亂中,六安縣遭受了巨大的破壞,百姓們流離失所,民生凋敝,陷入困境。而這位縣令帶領百姓,抵禦叛軍的侵襲,救了很多流民。

“得到這幅“鬆軒圖”的餘大人,那時一個年輕有為的官員,三十出頭。據後來人的史書記載,他身材高大,麵容英俊,眉宇間透著一股堅毅之氣。先生不是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