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好醜啊……”
“怕麼？”
“您不是說沒有退路嗎？”
“若有退路，你會逃嗎？”
“嘮嘮叨叨。”
“那，這次你先上。去吧！”
“哎哎哎！……”
不等反應過來，陳瀟肅已被師父一掌從墓碑後推了出去。
淩晨三點，烏雲層疊的夏夜似乎比白天還要悶熱。
山野間蟲鳴不斷，卻並未讓墳場顯得熱鬧鮮活，反倒是那暗處的點點幽螢，讓人分辨不出是活物或是妖道，唯有心裏暗自發毛。
“好，那接下來，就是我陳瀟肅的戰鬥時間！！！鎮…鎮魂司辦案！孤魂野鬼還不快快束手，早日往生！”
“老婆子…老婆子找不著了……”
“誰…誰是你老婆子呀？”
聲音略顯顫抖，瀟肅攥緊拳頭紮穩步子，一時間汗濕欲滴，卻又不敢分神擦拭，生怕周遭突然竄出個什麼東西來。
“她怕孤單，我不能先走…我答應過她…老婆子…”
“今世緣，今世結，何必這般執著！”
“可是我倆說好了……一起走。”
眼前，五步開外，草木與墳包之間，一個身穿大紅壽衣、體態佝僂的老者正如無頭蒼蠅一般，動作遲緩卻又焦急的四下尋覓著什麼。
借著偶然露麵的月光，瀟肅看出他的五官早已幹癟到不成型，頭骨的輪廓清晰可見，每次開口說話，嘴裏都會冒出墨綠色的液體，將紅衣上的祥雲圖案浸染的一塌糊塗。
瀟肅倒不是第一次見這般眉清目秀的選手，隻是這一回，二人之間距離有點兒近。
“你你你！…別再往前走了！否則我這一拳下來，定叫你魂飛魄散！”
“你不是老婆子…不是老婆子…”
“我乃鎮魂司四魂將之小師弟陳瀟肅是也！不認識這身禦魂服麼？！”
“鎮魂司？……我要找老婆子…”
“別惦記你那老婆子了！跟我走，進了往生門，什麼老婆子老頭子通通忘掉，豈不一身輕鬆？”
“忘不了…忘不了…”
“哼，執迷不悟。”
執拳相向，瀟肅不願再像上回那般在師傅麵前丟人。將恐慌化作膽量，腳底一著力，他縱身躍向近在咫尺的不人不鬼之物，借由扭曲的表情將力道彙於左拳之上，不偏不倚正中那幹屍的心髒！
快、狠、準，一拳下來，周遭蟲鳴戛然而止，唯有搖晃的樹影沙沙作響。
這一拳真是用上了他十八年的童子功，瀟肅定睛一看，自己的左手居然硬生生貫穿了幹屍的胸膛。
霎那間，綠中帶黑、稀中帶稠的膠狀液體不斷從幹屍口中滿溢而出，稀裏嘩啦直往瀟肅臉上噴。少年掩麵不及，趕緊抽出手臂倉惶後退…
“呸！真特娘不是人幹的活…”
“老婆子…老婆子…”
反觀那幹屍，盡管胸口已前後通達，卻跟沒事兒人一樣，稍作停頓便繼續邁開步子朝瀟肅走來。區區致命傷，果真奈何不了他。
甩了甩滿是肉醬的手臂，瀟肅已毫無懼意，隻是想盡快了解這老頭。
十七歲進了鎮魂司，他自認為是天選之人。可誰知道魂司夜夜幹的都是抓抓老頭鬼、打打無主屍的活，和想象中的天命相比，現實不僅骨感，還髒的離譜。
“你的目標是魂，不是靈體。”
“知道知道！”
師父暗中點撥，隻見瀟肅抬腳怒震，雙拳一握，周遭便隱隱有氣在拳鋒之上凝結，並逐漸越聚越多，越聚越實。
黑暗中，他青勁爆起，嘴角似乎有一抹輕蔑的笑，而後大喝一聲騰空而起，無視地心引力，足足躍了有十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