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病房。
病人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月光掙紮的從窗簾中穿過,明晃晃的照在病人打著吊針的手上,病人骨瘦如柴的手,裝著呼吸器的嘴,機器上艱難跳動的心率圖都在說明
他要死了
那是一個少年,準備麵臨死神的少年。
即將死於家族的隱性遺傳病,死於一個無藥可治的器官衰竭的怪病。
即將死在一個玫瑰色的年紀,如花一般的十七歲。
病床上的少年努力睜開眼睛
——凎,是又惡化了嗎?
少年心裏想著。
——這次應該是心髒吧?上次已經是肺部了。
——這次應該是,躲不掉了。
像是生病的不是自己一樣,少年如此想著。
少年眼睛無法睜開的太大,隻是能睜出一條小小的縫隙,陸槐努力集中視線,可都是無用功,視線裏還是模糊不清。
冰冷,透骨的冰冷,感覺全身血液的流動都被減緩。
像是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因為經常用藥,而導致總是不清醒的腦子竟然突然活絡了起來。
回光返照一般。
渾渾噩噩的感覺逐漸遠去,思維逐漸清晰了起來,陸槐也開始了他的走馬燈。
陸槐,十七歲,高一學子,就讀於南平市十三中,成績不上不下,身高不上不下,長相也不突出,也沒有什麼好朋友,好基友什麼的,人際交往四舍五入基本為零。
平平無奇的一個人,唯一值得說的特殊點是,陸槐的右手腕上有一道環了手腕好幾圈“胎記”,這“胎記”長的很奇怪,像是被一條百足蟲繞著纏住了一樣。
而且聽老媽說,這奇怪的玩意陸槐還不是天生就有的,是三歲時它自己長出來的!不過後麵去醫院檢查一下,說是沒什麼,就沒怎麼理過。
父親在自己出生後就不見人了,母親在自己七歲時因遺傳病發作而去世,留下無依無靠的自己。
沒錢沒房,無父無母,也沒有青梅竹馬妹妹什麼的。
真的慘。
不過幸好被醫院裏的醫生給收留,好心的醫生給了自己不錯的生活,也出錢送了自己讀書,而陸槐也對他十分感激,想著長大後也不是不可以給那個囉嗦的家夥養個老什麼的。
那時還想著:以後一定要娶個漂漂亮亮的媳婦,多生幾個娃給老家夥帶帶,他好像還挺喜歡孩子的?
那段時間的陸槐積極向上的跟個二傻子似的,以前的悲苦和挫折都不是事一樣,盡情的放開青春期的想象力,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直到家族的遺傳病發作,陸槐倒在了馬路上,被路人叫了救護車給拉去醫院
等陸槐醒了後還被那個老家夥給騙了,說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那時自己竟然還傻乎乎的信了,因為那時自己的身體的確說不上好,確實是挺虛。
稍微走久以後就會覺得累,上個樓更是要大喘氣,像什麼學校安排的做操啊跑步啊,基本自己也隻是在旁邊站著的份,不是不想跑,隻是有一次太陽太大,陸槐還正好沒有吃早飯的時候,跑著跑著就不小心給暈了過去,然後無論是灌糖水還是掐人中都沒有辦法喚醒我後,老師領導們急的,大張旗鼓的就直接給整去醫院了……
給人嚇的,後麵老師就不給跑了,老師領導們都怕陸槐直接兩眼一翻就厥過去了,就算是自己想跑也不行,隻有一動身就會被一旁的體育老師給按住…上廁所都不行!
更不用說體育課了。
但也比現在好的多。
現在自己也就是骨頭外麵包一層皮,搓個澡都怕被搓掉人皮的那種
被騙了好其實也不久,隻是大概一周。
後麵我拿著從他辦公室裏找到的自己的病曆本問他,大聲的質問他
吵了一架,憤怒的我把家裏的能砸的都砸了以後,就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