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錦,你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同事文軒的聲音,回過神兒來微笑回應“昨天應酬有些累,現在處於思想放空狀態”。
“也是,這個項目你跟了這麼長時間,總算塵埃落定。早班機太累了,我得睡一會,快落地記得叫我哦~”。
“好,放心睡吧”。
我側回身,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窗外的雲層,不知怎地忽然覺得靈魂好像和身體分開了一般,而靈魂在以旁人的角度審視著我至今的生活,有些不真實的存在。
從哪裏開始呢,從哪裏開始講述我自己的故事。
人家問我年齡的時候 ,我都會回答90的。小時候還好,幾歲幾歲的算得過來,這年紀越大,我越想忽視。有時候真的突然算不明白自己的年紀,與其自己猶豫,不如讓提問者自己算吧。當年90後被質疑的時候,這種回答也挺好的,80後的尾巴90後的腦袋,卡在時代中間的我,很驕傲。然而,如今已經是00後叱吒風雲,10後初露頭角的年代了。
此時此刻在碼字的我,並不是什麼自由職業享受人生的那種。純純社畜。
小時候父母是雙職工,在我出生前姥姥和爺爺就去世了,我隻見過黑白老照片裏的他們。父母上班的話我沒人照顧,最開始是把我送到了媽媽朋友開的托管所裏,忘記多大了,可能也就兩三歲?我的記憶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當然不是所有都記得,隻記得一次沒忍住拉了褲子,是阿姨幫我洗的,當時媽媽下班來接我,阿姨轉告她的時候,我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
父母下班後又要兼職幹一些小本生意,實在顧不上我,於是把我送到了鄉下的三姨家,是姥姥的姐姐的女兒。有點像反向外出“勞務”,隻不過外出的是我。對了,三姨家就是現在比較有名的丹東草莓的生產地。來來回回長期送去過幾次,前期我完全沒有印象了,都是聽我媽回憶。三姨怕我營養跟不上,九幾年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各種奶粉營養品什麼的,最方便的就是雞蛋。於是我一天好幾個雞蛋,後來爸媽來看我的時候,胖成個球,肚子把衣服撐得扣不上扣子,臉上還有點高原紅。當然我也不認識他們了,已經對陌生的他們透露著膽怯,叫三姨姨父“爸媽”,死死抱著三姨問爸爸去哪了(出門幹活的姨父)。我爸一看這不行啊,這孩子成別人家的了不認識親爹媽,一下子心都揪揪了,於是我被帶回到他們身邊。
階段性的兒時記憶裏隻剩下幼兒園寒暑假再去三姨家的時候,我已經開始鬧了。我爸媽“扔下”我就跑,我歇斯底裏的哭喊啊,覺得他們不要我了,三姨夫抱著我在村子的路口遙遙的看,當時豬圈裏的豬還跑出來來著,他們有忙活著抓豬,兒時記憶的著重點真的是不可思議。三姨家土路對麵的“壞鄰居奶奶”在我跟我哥跑風的時候跟我說“你爸媽不要你了才給你送到這裏,是給人當兒媳婦的”,我就哭,我哥也就比我大六歲,他那時候也是個孩子,我一哭他就拿小石頭砸那個“壞奶奶”家的門。
我小時候脾氣就古怪,稍有不順或者莫名其妙就耍小孩子脾氣那種,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能哭。三姨一家出去幹活留我自己在家睡覺,醒來一個人也沒有我也哭;我哥偷拿儲蓄罐的零錢買零食和我吃被三姨發現踢了他一腳,他還沒哭我哭了;和我哥吵架沒贏跟姨父告狀,姨父打了我哥手板我也哭,我是沒吃過什麼哭但我哥以為我確實沒少挨打。那時候可不是現在鼓勵生育的年代,趕得是計劃生育得風潮,圍牆上真的會寫少生孩子多種樹那種。勞動力原因,農村戶口如果第一個孩子是女孩,那麼就可以生第二胎,不管男女最多隻能兩個孩子。而三姨家頭胎就是我哥,所以不可以生第二胎,而我父母是城市戶口,不管男女隻能一個娃,所以我和我哥就作為90年代得獨生子女中的一員了。但因為我小時候長期下鄉的經曆致使我們兄妹倆的同年並不無聊。
那時候技術不發達,沒有機械化一說,都是大家一磚頭一瓦靠手搭起的大棚,為了保持草莓種植的溫度,需要手動開、放草簾。遇到雪天等惡劣天氣,半夜也會爬起來去看草簾積雪會不會影響第二天白天開簾或者是否有塑料膜破損的情況。我也是押過草莓苗,采過草莓的小姑娘。最喜歡的還是冬天,哪怕外麵再怎麼寒風刺骨,一進草莓棚馬上熱氣夾雜著草莓的果香,隨手摘下的草莓從來不洗,直接吃,那叫一個香甜!
童年也不光再是玩泥巴過家家,去村頭賣自家的蔬菜;去大伯家的果園子裏吃蘋果桃子;去地裏找沒有被收走的西瓜甜瓜當場下肚;去村裏唯一一個加工糧的小倉庫裏看大米是怎麼被脫了黃燦燦的外殼;坐在大摩托上躲在姨父的身後去趕集買各種好吃的;去雞窩裏撿雞蛋,被路過的大鵝追;看豬香噴噴吃著玉米碴糊糊,一邊吃還一邊哼哼,餓了也會嗷嗷的叫;夏天去小河邊衝涼捉小魚小蝦,冬天躲在燒的燙屁股的炕頭嗑瓜子吃橘子。等到寒暑假結束要回家了,心裏還不舒服,還會想哭,現在知道這種感覺叫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