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三編 道家智慧(3)(1 / 3)

在這期間,司馬氏集團在思想上的控製是非常嚴格的,對當時有名的知識分子采取的是又拉又打的方法。當時著名的“竹林七賢”開始時都不與司馬氏集團合作,但由於司馬氏集團對他們分化瓦解,沒過多久,“竹林七賢”中有的投靠了司馬氏集團,有的被找個借口殘酷地殺害了。

阮籍是“竹林七賢”中的著名人物,也是當時的人望所在,他當然看不慣司馬氏集團的所作所為,不願與他們合作。他誌氣宏達豪放、性格傲岸孤高,從小就有匡時濟世的抱負,但在當時人人惴惴不安的恐怖氣氛下,他采取的策略隻能是“至慎”、“口不臧否人物”,所以,司馬氏集團一直沒有找到借口來對他采取什麼措施。

曹爽專權時,阮籍曾被召為參軍,但他以病推辭,隱居鄉間。一年多後,曹爽被誅,人們都佩服他的遠見。他忘情於山水之間,對朝廷的征聘一直不予理睬。後來司馬氏掌權,他懾於其高壓政策,為了逃避當權者的迫害,才出任小官。但他“居官無官之意”,做官實在是有些胡鬧。實際上,他這樣做是為了韜光養晦,為了讓司馬氏集團以為他隻是徒有虛名而無實學的人,從而才能不被猜忌。

阮籍好酒是出了名的。當他遇到難題時,常常用醉酒不醒來躲避是非,但越是這樣,他的名聲就越大。司馬昭看到阮籍很有聲望,極力要把他拉到自己的營壘來,於是就派人到阮籍那兒,為他的兒子司馬炎向阮籍提親,如果二人做了親家,那阮籍就是司馬氏集團的人了。阮籍聽說後,十分惶恐。他不願和司馬氏聯姻,但是若要一口拒絕婚事,恐怕就會有性命之虞。於是,他又故技重施,聽說司馬昭派的媒人來了,他就拚命飲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等提親的官員來到,隻見他呼呼大睡,怎麼推他、喊他,都醒不了,什麼話也講不成,隻好第二天再來,但他依然大醉不醒。後來司馬昭親自來提親,他仍是如此。接連許多次,弄得司馬昭一直沒有機會開口,婚事隻好作罷。

阮籍這次醉酒,整整醉了六十天,終於避開了這個難題。但還是有許多人想陷害他。鍾會心懷叵測,好幾次去找阮籍,提出一些問題來問他,想從他的話語裏找出破綻。阮籍看出他的用意,等他一來,就請他喝酒,自己也喝酒,邊喝邊聊,一喝就醉醺醺的,似乎什麼正經話都說不了,搞得鍾會對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盡管多次設圈套,卻不能抓到絲毫把柄。阮籍因此避免了遭受陷害。

一次,阮籍聽說步兵兵營的廚師善釀,還存有三百斛酒。他就主動請求去做步兵校尉,後人因此稱他為阮步兵。其實,他恐怕並不隻是為了貪杯,而是為了逃避當時殘酷的政治鬥爭。

然而,在政治鬥爭的旋渦裏是無法自全和自保的。後來,司馬昭即位,因為阮籍在當時的文才最好,名氣最大,如果他為自己寫了即位的詔書,對天下的士人很有號召力,於是,司馬昭要他寫即位詔書。他一拖再拖,但官員不斷地前來催逼,最終無法逃脫,還是寫了。他幹完了這件最不願意幹的事之後,就鬱鬱而死了。

當然,在“竹林七賢”中,最以飲酒著稱的還是劉伶。由於他既善於寫詩,又著意飲酒,並專門寫過一篇歌頌飲酒的《酒德頌》,所以,後人往往把他看做文人中的酒仙。劉伶身材矮小,其貌不揚,性格落落寡合,不隨便和人交往,隻有阮籍、嵇康等朋友,幾人經常攜手同遊竹林。劉伶性情曠達,不以家產有無為念,平生所好似乎隻有飲酒,他的生命與酒已經完全融為一體。他常常坐著鹿車,隨身帶著一壺酒,讓童子拿著一把鏟子跟在車子的後麵,囑咐他說:“如果我喝酒喝死了,你就隨地把我埋掉算了,千萬不要拘泥於世俗的禮節。”

與“竹林七賢”的其他成員一樣,劉伶是非常蔑視世俗的,表達方式甚至比“非湯武而薄周孔”的嵇康還要激烈得多,縱酒任性,毫無拘束。有時在家裏喝得高興了,便脫去衣服,赤身裸體,一個人狂呼亂舞。一次,他正跳躍得高興,正好有人進來,看見他光著身子,便譏笑他不成體統。他不僅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嘲弄那人說:“天地是我的房屋,房屋是我的衣褲,你們這些人竟然鑽到我的褲子裏來了,幹什麼啊?”結果弄得那人狼狽而逃。

劉伶飲酒無度,損壞了自己的健康,害了酒病,每當口渴得很厲害,便又向妻子要酒喝。他妻子把酒倒掉,把酒器也全毀壞,哭著求他說:“你喝酒喝得太多了啊,這不是養生之道啊,你還是把酒戒了吧!”劉伶聽後說:“對啊!我應該戒酒啊!”他的妻子不相信,一定要他對鬼神發誓才可。劉伶對他的妻子說:“好吧!你趕快去準備酒肉吧,好讓我向鬼神禱告!”妻子信以為真,趕緊把酒肉備辦好,讓劉伶來發誓。劉伶跪下禱告說:“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鬥解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說完,就拿起妻子準備的酒,又喝了個酩酊大醉。

劉伶和“竹林七賢”都不是普通的酒徒,他們或是借酒來逃避現實中殘酷的政治鬥爭,或是以飲酒的疏狂來表示自己對現實的不滿和憤懣,或是以酒來消解無以抒發的悲劇意識,總之,酒在他們那裏已經和他們的內在生命融為一體,他們也賦予了酒以聖明的品格。因此,用酒香熏陶出的魏晉風度一直成為後代文人向往不已的人格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