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任河南尹的時候,朱溫的勢力越來越大,最後終於發展到代唐自立。朱溫用武力把唐昭宗挾持到洛陽,想廢掉唐朝,建立朱氏後梁政權。但洛陽地區是張全義的勢力範圍,朱溫生怕他反對自己篡唐自立,就事先撤掉了他的河南尹的職務,把他封為東平王,給他換了一個中書令的虛銜。
此時,張全義已是官場老手了,他知道朱溫仍然不相信他,這時候唯一的辦法,是在朱溫自立為皇帝的時候替他出力,取得朱溫的信任。於是,張全義替朱溫出謀劃策,把河南一帶的財力都集中給了朱溫,讓他自由地調度使用。這麼一來,朱溫真的相信張全義了,再加上張全義一再上表辭謝,說自己不配封王,無力擔任中書令的職務,弄得朱溫都有些感動。朱溫當了皇帝後,對張全義加官晉爵,封他為魏王,讓他重做河南尹。
五代時期的確是中國曆史上最無恥的時期,不僅出了像石敬瑭這樣的“兒皇帝”,皇帝們的生活也極其無恥,朱溫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後梁皇帝,到了誰家裏,看見誰家的妻女有些姿色,就硬讓人家陪宿,居然還能不以為恥。作為大臣,張全義也碰上了。一次,朱溫到了張全義的家裏,朱溫竟要張全義的妻子、女兒、兒媳輪流陪他睡覺,張全義的兒子憤恨不過,磨刀霍霍,發誓要殺死朱溫。可張全義不同意,他極力勸阻兒子,並說:“朱溫曾經救過我的命,他要怎樣就讓他怎樣吧!”其實,張全義恐怕不是為了報恩,欲圖報恩,可用別的方式,何必如此呢?其目的還是為了保住官位。
人能委曲求全至此,也可謂有涵養了!
朱溫晚年,最大的對手就是李克用父子,對一批曾與李克用有過關係的人也不放心,張全義就是他要殺掉的目標之一。張全義采取的自救措施還是獻忠心,把洛陽的財力以及自己的家財全都拿出來,支持朱溫對李克用的戰爭,這才使朱溫稍稍氣平。後來,張全義又派自己的妻子去宮中說情,這才打動了朱溫。朱溫讓自己的一個兒子娶了張全義的女兒做媳婦,以示對他的忠誠和好感。
經過反複的戰爭,李克用的兒子李存勖終於打敗了後梁,於923年建立了後唐政權。李存勖早就知道張全義多年來替朱溫置辦軍需品,十分恨他,想把他全家殺掉。張全義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極其危險,早就做好了準備。他準備了上千匹好馬,送給李存勖的劉皇後,請她幫忙說話,自己又上表請罪,表示願意替他治理洛陽,李存勖覺得他還有用,就赦免了他。
後來,張全義又表忠心,李存勖許多活動的必需品都由他圓滿地置備起來,使得李存勖十分高興。他這種善於體貼巴結的習慣竟然打動了劉皇後,要求拜他為義父。就這樣,李存勖仍讓他做了河南尹,還任他為中書令,封為齊王,又做了李存勖的嶽父,張全義終於又在新朝站穩了腳跟。
後唐莊宗李存勖荒淫無恥,不善治國,隻知重用武夫和名門士族出身的人,不知重用文人和有才能的庶族出身的人,因而後唐很快衰敗下去。在李存勖的晚年,他的養子李嗣源的勢力逐漸變得很大,大有取代李存勖之勢。恰在此時,趙在禮於魏州發動叛亂,張全義為了巴結李嗣源,極力向李存勖推薦他去平定魏州之亂。張全義的用意是很明顯的,李嗣源一旦領兵出征,就會得到兩條好處,一是樹立威信,二是手握重兵,對將來篡奪帝位很有利。如果李嗣源真的當了皇帝,自己豈不又成了新朝的大功臣?但沒想到李嗣源到了魏州,並未與趙在禮開仗,而是與之聯手,共同進攻李存勖。這一下可把張全義這個推薦人嚇壞了,恐怕被李存勖殺掉,他日夜憂懼,連飯也吃不下去,沒過幾天,就病餓而死。就在這時,李存勖也被部下殺掉了。
張全義生於825年,死於926年,活了七十五歲。他倒也未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倒是在治理洛陽時,還有可以稱道之處。我們今天要問的是,難道做官一定要以損害人格為代價嗎?
比張全義還絕的是同一時期的馮道。他生於唐僖宗中和二年(882年),據說他自幼性格敦厚,愛好學習,善於寫文章,不以穿破衣服、吃粗劣的飯食為恥。他的祖先也不是名門士族,據查連一個縣令以上的先人也找不出來。可見,馮道在這樣的家庭出身條件下,想躋身官場,其難度有多大。
唐朝末年李克用割據晉陽,從歐陽修的《五代伶官傳序》裏可以看出,李克用是一個有著雄才大略的人,其子李存勖在滅梁前期,也還是頗有作為的。馮道大概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投奔了李存勖,以圖求得前程。經張承業的推薦,馮道成為李存勖的親信,從此踏上了仕途。
馮道起初擔任晉王府中的書記。李存勖看到朱溫建立的後梁政權十分腐敗,就準備滅掉他。晉王和後梁的軍隊在黃河兩岸對峙,戰鬥打得十分激烈殘酷,馮道身為李存勖的親信,能以身作則,率先過簡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