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一天,和往常一樣,薑拾一跟著蒲葦去送貨,本該是他看店來著,但是因為最近生意太忙了,爺爺就在家裏繼續趕工,下午才能把這家人家定的屋子紮好,這家人家定的東西不少,所以上午還得先送一趟。

【聽說這次的人家死的是個老太太。】蒲葦挑起了話頭。

【哦,有什麼不一樣的嗎?】薑拾一有些疑惑,一時間不理解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聽說啊,這家老太太是被她兒媳婦氣死的,那死狀可慘烈了。】蒲葦繪聲繪色的講述了起來,好像他親眼見過一樣。

車子駛過國道,轉入小路,又開了約莫半個小時,終於在一戶人家屋後停下,喇叭聲音配合著哭泣,讓人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拾一,幫忙接一下!】蒲葦打開後背箱,把裏麵的東西往外搬出,薑拾一從他手裏接過東西放在地上,隔得老遠就聽見了逝者家屬的吵鬧聲。

遲疑了一會,拿起花圈不太情願的跟在蒲葦的身後,抬頭看著屋頂,總覺得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二人走後,一隻烏鴉撲閃著翅膀,停在了屋脊上。

走近些,屋子裏的爭吵聲也更加刺耳。話題由兒女不孝順轉變成了互相指責,老人的屍體按照習俗停放在門板上,前頭放了一張方凳,上麵放著一小碟煎雞蛋和一碗落滿了灰塵的米飯,看起來已經被風吹的幹硬,老人的臉上用席子蓋著,隻露出了花白的頭發。如果沒猜錯的話,老人應該是昨個夜裏去世的。

隻有一個瘦弱的女孩跪在蒲團上,低垂著腦袋,聽到聲音,她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來送貨的二人,薑拾一看著她的臉,哭過的眼睛腫的如同兩個核桃,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那群人忙著吵架,完全忘記了親人離世的悲傷,為首的一個胖女人,伸出肥碩的手指氣勢洶洶的指著她對麵一個瘦小的男人罵,一開一合的嘴,看起來像兩根豐潤的烤腸。聲音更是洪亮如鍾,根本看不出一絲悲傷的氣息。

對麵的男人被她罵的無言以對,被氣的漲紅了臉,那胖女人更來勁了,羞辱人的話不斷輸出,飛濺的口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薑拾一看著這滑稽的一幕,實在是沒眼看,匆匆轉過了頭。

這場胖女人的單方麵輸出很快就以另一個姍姍來遲的女子而告終,來人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穿了一件及膝風衣,行事雷厲風行,看樣子像是這個家的話事人,胖女人瞥了她一眼,悻悻的離開了戰鬥現場。

不過從幾人的爭吵中薑拾一聽出了一些端倪,這個胖女人算是老人的繼兒媳,原配出了一些意外去世了,兒子續弦娶了這個女人。而後來的這個女人是老人的小女兒,叫劉勝楠,是一所大學的教授,除了有大事,平時鮮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