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趙婧的院子，剛剛壓抑的氣氛才得以散去。
她們身後跟著幾個家仆，手裏備著茶點。趙婧沒有回房，而是在小湖中的涼亭坐下。
何媽跟著過來，“小姐，是在這用晚飯嗎？”
趙婧看向朱軼，她倆四目相對，“就在這用飯吧，先來兩盤點心。熱一壺酒，還要一壺清茶。”
“是，小姐。”何媽示意侍女把點心和茶水端上，同時安排一個侍女去廚房，一個去取酒。
她們開始用飯時，趙婧就讓家仆都走開了。
她給朱軼夾了菜，“多吃點哈。”
朱軼小口小口的吃著，總時不時看一眼趙婧。
趙婧喝著小酒，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明日一早，你要不要陪我去城外駐軍處探望我父母呢？會不會太累，要不在家裏休息？”
朱軼也放下了筷子，“我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了？”
“你是說剛剛的事？”
朱軼微微點頭，趙婧笑了，“不是讓你別放在心上嘛，於禮我回來是必須去給長輩請安的，但不用每天都去，所以接下來我們都不會跟他們有交集。最多就是走的時候再過去一趟，就可以了。”
“可是你祖母看起來很嚴厲，她不會找你麻煩嗎？”
“我又不是三歲孩童，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趙婧很是瀟灑地說著，但說完就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朱軼很少見到她這樣，“你還好嗎？”
她回過神，笑了笑，有點苦澀。“好很多了。從小兩位哥哥就備受祖母的偏愛，我早就習慣了。我多做一點不會得到一丁點的偏愛，少做一點也不會被罵更多。”
“你那兩個兄長跟你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兄妹。”
“嗬嗬嗬，本來也不是親兄妹，他們是我幾個叔父的孩子。”趙婧眉頭舒展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啊。”看她神情平淡，朱軼還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我們家世代都是武將，父親是長子，繼承了祖父的衣缽，上陣拚殺，守邊衛城，戎馬半生。因為常年在外奔波，成親晚，多年後才生了我。其他叔父倒是子嗣多，所以家族人丁旺。不過，我父母至今隻有我一個孩子，祖母自然要為家族後續考量。你看到的兩位兄長，是祖母覺得最有期望的。”
趙婧說得平淡，朱軼靜靜聽著，心裏有些心疼。
“小的時候祖母就覺得我是女娃娃，開心長大就好，都不讓上學堂，後來是我母親讓父親去說，我才有啟蒙的機會。再後來，我母親遲遲沒添丁，祖母對我的態度就更冷漠了，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著兄弟們，畢竟以後家族興旺的重擔要靠他們來扛。要不是我父親仍是一家之主，我可能也就像其他姊妹一樣，學學如何相夫教子，年齡到了便指派一樁有利於家族的婚事。那就是我的歸宿。”
她像是說別人的故事一樣，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我母親是個不認命的人，她能和父親一起上陣衛城，是憑自己的真本事，不依附任何人才能在這個家、在這一方土地上有立足之地。我也不願意就這麼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