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齊宣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好久沒喝那麼多酒了,對於昨天晚上的事,他斷斷續續記得一些,現在回想起來就腦仁痛。
自從前線回來後,齊宣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發呆,開始時,順兒提心吊膽的伺候著,後來發現齊宣脾氣比以前好了許多,也不亂發火了,很多事都表現的無所謂,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是他常常凝眉沉思,反反複複揣摩心中那團異樣的感覺,使它變得越來越清晰,方俊兮,方俊兮,再想起這個人時,心裏多了一份溫暖和純粹。
幾天後,宮裏傳話,皇上召見。
齊霄文一見齊宣便親自迎了上去,齊宣行完禮便被齊霄文急切的拉著入了座。
齊霄文滿臉的興奮之色:“永樂,你可算回來了,朕都快想死你了,南方那邊很艱苦吧?這次打了勝仗,真不愧是我齊家男兒。”
齊宣尷尬笑道:“皇上別那麼誇我,我那是僥幸。”
“哎,怎麼能說是僥幸呢,那是你的實力,哈哈。”
齊宣抿嘴喝了一口茶,又聽齊霄文激動的道:“對了,你跟你那個侍衛怎麼樣了?前些日子,宰相聽說你回朝了,又跟我提起賜婚的事,他那個女兒啊,是真看上你了。”
“啊?”齊宣扯動嘴角,尷尬的揉搓著手指。
見齊宣不說話,齊霄文以為他是害羞了,繼續道:“朕看那女子也不錯,知書達理,性格也好,長得也不錯,你覺得如何?”
齊宣低頭看著自己摩挲在一起的手指,微微皺起眉,這是一樁好姻緣,宰相的女兒,聽說品性,外貌都極好,最適合婚配,而且對方並不計較他的過去,多好的姑娘啊,之前聽母親提起過幾次,對宰相之女是讚不絕口,母親肯定也是喜歡的。
齊宣久久不回話,齊霄文試探的道:“要不,朕替你做主了,明日就擬一道聖旨,擇個良辰吉日完婚。”
皇上的聖旨一下,那還了得!齊宣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不必了。”
不僅齊霄文,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如此良配他居然一口回絕了。
出了宮門,齊宣擰著眉,神情低落的走在空曠的宮道上,兩側紅牆相伴,腳步在青石板上顯得空曠落寞,馬夫和侍衛靜靜的跟在他身後,與這番寂靜的景象相比,他的心則兵荒馬亂,在事實與自我否定中徘徊。
“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不喜歡……”
齊宣的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句毫無意義的話,如果想以此來給自己洗腦,那可真是白費心機了。
腦子裏方俊兮的樣子揮之不去,他的笑容,他的眼睛,他的一顰一笑,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不愛了啊。
齊宣甩了甩頭,腦子裏翻江倒海,不受控製的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那些追方俊兮的日子,那些他做過的傻事,他為了得到一人心全身心投入的感覺,不可否認,那些真實存在過的經曆讓他至今回想起來都感動得熱血沸騰。
不需要什麼回報,他隻希望能緊緊擁抱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他也渴望這樣。
方俊兮的名字,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重新發了芽。
齊宣快速踏上馬車,一聲令下:“回王府。”
馬車在街道疾馳,帶著豁然明朗的齊宣,迫不及待的奔向那個他想見的人。
陰暗的牢房裏,房門再次被打開,方俊兮還來不及看清來人,便被撲過來的齊宣抱了個滿懷。
齊宣的發髻掃著他的耳朵,溫熱的呼吸撲進他的頸窩,這是真實存在的齊宣,是這麼久以來主動擁抱他的齊宣,這一切該不會是做夢吧。
牢房的黴味摻雜著齊宣的香味讓驚愕的方俊兮回過神來,不管是不是夢,隻要是齊宣就好,他迫不及待的摟住他的後背,將人狠狠的揉進懷裏。
侍衛們都回避了,寂靜的牢房裏隻有兩個淩亂的呼吸,方俊兮低頭親吻著齊宣的頭發,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昨天明明還不待見他,今天這是怎麼了?片刻後,方俊兮懷惴不安的道:“宣兒?”
唉,沒想到,現在聽他這樣喚自己,還當真是越聽越順耳了。齊宣把頭埋進他的頸窩,緊了緊手臂,將他的身體與自己貼得更緊,以此來回應他的懷疑。
清晨的陽光灑進窗格,齊宣微微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在晨光中沉浮的塵埃,一隻手從身後繞過來,壓住他的手背,順勢鑽進他的指縫,用力扣緊。
齊宣閉了閉眼,輕輕歎了口氣,想到這輩子就這樣栽在這個小侍衛手裏了,還真是不甘心。
“你給我下的蠱蟲是母的吧?”
方俊兮睜開眼,不解的道:“為何?”
頓了頓,齊宣呢喃的道:“它一定在我身體裏下了一窩小崽子。”
方俊兮勾起唇角,眉眼已是一彎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