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羽充滿期待地回到了淩霄山,他特意起了大早換上了弟子的衣衫和發髻。比起虛假冰冷的六皇子身份,他更喜歡作為淩霄山的弟子,仿佛他真的長成了無憂憂慮的少年,不用在意任何事,隨性而為,隻為陪在心愛之人身邊。
因為他傷勢未愈,闋本來是要陪他上山,但是他怕久安多想,也確實不便對外公布闋的身份,便讓闋留在山下。等到齊思羽回到山中,情勢已大變。他趕到久安的屋子時,一切如故,隻是那隻老鼠也已不見蹤跡。
齊思羽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啃著自己的指甲,生生把手啃出血來。那隻老鼠不在了,久安怕是也不會回來了。不過——鮮血的腥甜刺激了他的味蕾,他很快又燃起希望,她還沒有死,那隻臭老鼠怕是此刻正和她在一起。啊——他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塗得半邊都是鮮血。他竟然有些羨慕一隻老鼠,他也好想、好想可以和她在一起啊,他又用舌頭舔舐指尖的鮮血,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哪怕是作為一隻臭老鼠。
闋在山下無意間看到了久安的通緝令,心知生變,趕緊悄悄上了山。等到她在小屋找到齊思羽的時候,齊思羽的眸子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十指鮮血流了滿地,幸好沒有被別人發現。
她找了藥給他強行灌下去,齊思羽很快陷入沉睡。闋抱著他,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臉擦淨,眼淚滴落在他那雙白皙纖長卻傷痕累累的手上。她的族人被滅,是齊思羽留了她,她後來也就改了名字跟在他身邊。原本她是研製毒藥的一把好手,可是因為他總受傷,也沒有人肯為他看病,她便開始努力研習醫術。
她其實不太理解,身為他的父親,卻總是賜予他滿身傷痕。[辰趙1] 她憐愛地摸摸齊思羽的碎發,他看起來這樣年輕卻又是如此冷血無情,但她知道他一定原本也是個溫柔的孩子。他極偶爾會失了神誌,哪怕如此,他也從不會傷害旁人,而是瘋狂的自殘。那個時候,她被他滿身鮮血嚇到,齊思羽虛弱至極地望著她:“別怕、別怕我。”他好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向她求救。不過,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已經決定要守護他,永遠永遠,她都會站在他身後。
他一直在找那個女孩子,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站在那個女孩身邊,看起來真的很開心,也再沒有失過神誌。而她的藥,隻能讓他昏睡,並不能把他真正解救出來,那個女孩子才是他需要的解藥。
齊思羽慢慢清醒過來,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他看著闋,聲音裏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脆弱。
“闋。”
“我在。”
“幫我查清楚,我要他們都去死。”有一瞬間,他是把淩淵也包含在內的,她那麼信任他,為什麼他沒有保護好她,還發了通緝令!所以,他也該死!
山中大亂,誰也沒有注意到宋長老此時外出巡遊是有多麼的不合時宜,直到有一天,代表宋長老的長生燭熄滅了……修仙之人,長生燭與命魂相伴,燭滅即人死。
宋氏旁支便順理成章由他生前的大弟子宋天行代為接管。
在宋長老的祭拜大典上,因為不知屍身現在何處,隻空掛一張畫像,棺槨中存的是他生前的法寶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