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眼下快要入夏,東西不大容易存放,故此張氏沒有買太多的幹糧,隻買了雲苓喜歡吃的糕點。

“哥兒,我這丫頭定是愛鬧騰,你可得替我盯著,催促著她辦完事就立刻回來就是。”

“嬸娘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雲老娘算好的出發時辰將至,張氏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把雲苓狠狠抱在懷裏,千叮囑萬叮嚀,把最後一丁點兒的團聚時光消耗掉,才消停。

雲苓坐上馬車,腦瓜子探出車窗,與張氏道別,直至那道身影變得瘦小,漸漸化成一個小點兒,瞧不起了,才作罷。

雲苓不知張氏這是出於母愛的本能還是受姥姥的教誨,興許以往她外出的時候,姥姥也是這樣待她的,所以她把這份愛傳承給了自個兒。

雲苓在想,要是日後她也有了孩子,或許她也會如張氏一樣,守在離別的路口,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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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平城不過半月功夫,天氣就偷偷入了夏,雲苓帶的兩水囊紫蘇飲早就與剛子他們分著飲了,高溫之下,別說人,就連馬也覺得累得跑不動,他們隻好不走官道,繞林蔭小道而行,且在遇到客棧茶肆都會停下來歇腳沐浴。

雲苓洗去一身汙膩自是輕鬆,從木桶裏出來束胸穿衣時便聽得樓下有吵鬧聲,隻聽得有一婦人罵道:

“什麼東西,咱們又不是沒有點菜幫襯你們,現在打一點兒水準備路上喝竟也能被你們這般埋汰,咱們恐怕得找官老爺說理去。”

“你這醃臢婆,帶著一家子人點兩個沒長肉的饅頭,就想要了我們兩壺香飲子,想的美咧,你且別說找官老爺,就算找閻王爺這理兒也說不通。”

雲苓連忙加快穿衣的速度,隻望著能快些出門瞧瞧這一場八卦風暴,可當她著襪子時,又聽到婦人罵道:

“怎麼,咱們買饅頭不用錢兒不成?你這香飲子不就是供客人飲的?咱們急著趕路一時飲不得,拿個水囊裝起來,也能讓你置喙?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我可得讓他評評理。”

“掌櫃的正見著貴客,哪裏有功夫理會你這窮酸貨,滾滾滾,滾出去,別髒了咱們這兒的地。”

婦人一聽“窮酸貨”三字,當即氣的跳腳,“你才窮酸貨,要是有本事就自個兒當掌櫃的,還使得著給別人幹活計賺銀子,我告訴你,老娘我富得流油,家中三個兒子個頂個的好……”

雲苓聽著這聲音越來越遠,著急地把濕漉漉的頭發一卷,用帽子套住就衝了出去,可當她往下一看,哪裏還有那婦人的身影,真真是錯過一場好看的八卦。

她轉身回屋,把帽子給脫下,一邊梳理發絲,一邊回想剛才聽到的聲音,她的腦海中下意識就浮現出劉氏叉著腰罵街的嘴臉。

隻不過她很快就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論她們大房一家還忙活著還債呢,哪裏還有閑情雅致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