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英格蘭島上的一個小山村,名叫達塔村(虛構的村名,而後文的“亞姆村”則是曆史上實際存在的)。典型的海洋性氣候。四季如春,濕潤且溫暖,沒有嚴寒的冬季,也沒有酷熱的夏季。是最為適合人類生存的土地之一。但是在一天當中,天氣如同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九月的一天,當偏西的陽光,收斂了刺眼的光,潤和的光如同輕紗,輕輕罩在大地,大地這個巨大的嬰兒在安然入睡。一切都是那麼寧和嫻靜。天空中,朵朵白雲,如同豐碩的棉桃。猶如魚兒,盡情暢遊太空。天空下,一片金色的麥田隨著風微微翻滾著波浪。間或著七八棵棵山楂樹和白樺樹。山楂樹如同美麗的少女,在風中擺弄婀娜的身姿;白樺樹如同翩翩少年,與山楂樹相隔數米,默默向她們傳遞愛慕。風吹動白樺樹沙沙的細微聲響,那是向山楂樹姑娘發出的甜蜜細潤的情歌。
掠過原野與樹木,是一個小小村莊,大約700人。17世紀,村莊,雖然沒有水泥硬化地麵,隻是一層小房子,但小巧別致,精致優美,如同一件件工藝品,鑲嵌在山穀、原野。
在其中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子中,有母子三人。媽媽是三十五六歲的少婦,在一架紡車前紡線。女兒是一個16歲的少女,在給籬笆裏院子裏的菜園澆水、除草。還有一個小兒子,在院子裏亂跑。
媽媽,金黃色略帶著棕紅色的卷發紮在腦後,梳了一個球狀。麵色白皙中透著紅潤,明澈的藍眼睛,由於操勞,眼角微微有點皺紋,但不明顯。高挺的鼻子,紅潤但略略有點厚的嘴唇。一邊紡線,一邊哼著鄉間小曲。
女兒苗條的身材,身體線條柔和而,白皙的臉血色不明顯,一頂紫色帶有金邊的禮帽下,金黃色的卷發披在肩上。眉毛如彎彎的下玄月,明眸很大,如一汪碧藍的秋水,閃動著柔情的光華。鼻子小巧玲瓏,嘴唇淡粉色,略略泛著白,貧血的樣子。女兒用軲轆從井裏舀上三分之一木桶的水,接著又舀三分之一桶,用柔弱的肩膀,搖搖晃晃挑到了種植的蔬菜旁邊。澆水。畢竟那時候,沒有機械,沒有自來水,全靠人力,日子很艱苦。但是,每每澆一桶水,姑娘都揉揉發酸的纖纖細腰,雖然有點累,但貧血的臉上露出笑容。如同一朵白裏透紅的山桃花。
小兒子大概五六歲,舉著一個紙質的小風車,在院子裏亂跑,如脫韁的小馬。他的小臉也很白淨,藍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機靈的靈光。小鷹鉤鼻子。他一會跑到媽媽身邊,甜甜地喊道:“媽媽”,扮鬼臉。媽媽抬起頭,深情望著自己的兒子,一邊揉了揉發酸的胳膊,笑了笑。一會跑到姐姐身邊,在姐姐脖子上親一口。少女輕輕說:“小淘氣。”
這時候,天上的棉桃般的雲,如同洗了灰色的茶水一樣,變得厚重而又陰暗。雲越積越厚,如滾雪球似的。狂風大作,少女的衣裙飛揚,少女幹瘦的身體也前俯後仰。
“伊文捷琳(Evangeline天使、好消息的意思)斯托克 ,你帶著弟弟趕緊回家吧。快下雨了,小心感冒。”少女便拉起弟弟的手往家裏走去。少婦把紡車放回了家裏的儲藏間。站在門口,半掩著門。向外觀望。憶朗朗不至,仰首望飛鴻。少婦臉上的愁雲,是陰翳天色的縮影。
隨著電閃雷鳴,雨滴如注。少婦焦灼的神色更加明顯。雨滴落在條狀的木頭與空白相間的籬笆上,如同在鋼琴黑白鍵上跳躍的纖纖手指。山楂樹,柔弱的少女,也被風蹂躪得蓬頭散發,搖擺不定。挺直的白樺樹仍舊巋然不動,像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用哀憐的目光望著在風的肆虐下弱不禁風的“意中人”。如果能夠移動,白樺樹寧願移動到山楂樹旁邊,用自己的身軀為“意中人”遮擋風雨。
這時候,籬笆外一個黑點由遠及近。隨著在視覺航線中逐步靠近,少婦收斂了臉上的愁雲,興奮地露出笑容。戴著棕色鬥笠、拿著鋤頭的身材瘦小的四十上下的男子,飛奔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