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朝曆代,京城的富貴人家都不在少數。便是尋常富貴人家辦喜事,也往往都是懸燈結彩,披紅戴綠,一來盼個好彩頭,二來何不趁機好生彰顯自家的門庭?

而現今天子腳下的北陵王府的喜事,更算得是稱得上號的大事,王府中大到管事的管家,小到做活的奴人都是忙得不可開交。

北陵王葉守藏乃是大睿國立國百年來唯二的異姓王爺,而今手執朝廷重兵,深得天子器重,可謂官運亨通、顯赫一世,乃是殿介群臣之中執牛耳者。

都知道北陵王出身江湖,從前更是江湖中某個有名門派的掌門人,這對於尋常睿國人來說似乎已算不得秘密。

可他後來為何入了天子廟堂,又一步步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陵王,這其中的故事便少為人知了。

此時的葉守藏雙鬢已生出少許華發,他身材本來高大,近年來卻有些許駝背,但一雙眼睛還是透出銳利的精神氣,那是為將之人丟不掉的符號,更是習武之人刻在骨裏的高傲。

但還是常有人偷偷說,北陵王眼裏的殺人氣太重了。

今日府上的喜事自然不用葉守藏親自操心,即便是自己獨子,北陵王府世子葉魏涼大喜之日,葉守藏似乎也並未太放在心上。同往常一樣,在平靜地接受完兒子早上的問安之後,他便一直端坐在王府大堂中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今年已經是大睿國開國一百零八年,自太祖皇帝清六合,掃八荒,奠定大睿諾大基業以來,朝廷已經許久沒有流過血了。

但葉守藏覺得今天兒子的婚事會成為一個意外,一個足以寫進後世史書的意外。

“父親,您看我今日穿哪種綢子、哪種顏色的新衣好看?”說話之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葉魏涼,他一邊說話,一邊拿著厚厚一疊新衣來到父親麵前。

今日的葉魏涼可謂是氣宇軒昂,容光煥發,作為北陵王府世子,打扮起來自是有一番王公貴族的氣派。

“父親?您說我今日穿哪一件好?”葉魏涼見父親遲遲未答複自己的問話,便又問了一遍。若在往常,他定然不會在父親閉目思索的時候兩次打擾,但想來今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一切規矩皆馬虎不得,都要親自詢問過父親才好。

“衣服?”葉守藏慢慢睜開了雙目,眼睛卻無神地盯著前方的某處,“穿紅的吧。”

“父親說笑了,成親之日的衣服,不都是紅的嗎!”

葉守藏緩緩地點了點頭,世子殿下覺得父親大人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就穿最紅的。”

北陵王言畢,便揮手示意葉魏涼離去。

明明是自己兒子大喜的日子,父親即便是不那麼喜出望外,卻也不應如此淡漠啊!

葉魏涼恭敬地行了禮,退出了大堂。

“李管家,一應事物可曾準備妥當?”見兒子已經趨身離去,葉守藏又重新閉上了雙目,同時又開口對著大堂裏另一人說道。

“王爺,都按照您的吩咐辦的,事成後也會收拾幹淨的。”

答話的李管家是北陵王府中年歲最大的老人,除了北陵王葉守藏外,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時到的王府,甚至連他名也不知,往日裏便隻稱他為管家。

李管家是王府下人之中地位最高之人,王爺對他禮敬三分,世子殿下也管他叫叔。幾十年來,李管家為王府上下大小事操勞了不少,今日也不例外。

今天將會發生的血雨腥風,想來李管家也是要參與的。

“王爺,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李管家走到了葉守藏身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