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破重雲,可勘連峰爭高,挑雲指日。
劍勢一斂,雲煙盡散,近見峰巔高築各式閣樓,遠睹飛瀑自雲端而下,跌流千裏。
一輪驕陽下有錦鯉高躍湍流,仙鶴展翼直衝九霄,更有山擁萬象,壁攬蒼翠的壯觀。
一路沒得趙歸夷回應的知渺一掃頹廢,提溜著一對圓滾滾的眸子四處賞看。
“這便是昆吾山?我記著昆吾山臥無數稀礦,還以為是一座荒山。沒想到,此處竟孕育了一方顯赫。”
趙歸夷看了眼飄到身側,眸映天地的人,伸指拽住他的後衣領,把人拽回肩頭。
“未見到掌門之前,不要離開我的肩頭。”
知渺鼓著包子臉,哼了一聲,盤腿坐回趙歸夷瘦削的肩。
他心有不服,小聲嘀咕著,“一點兒肉也沒有,就會硌人。”
趙歸夷沒再理他,而是並指驅令。
她腰間的令牌泛生點點青光,便有清脆鶴鳴響徹天地,浮於空中的篆文也隨之消散。她落身山門前,收劍歸鞘,眉宇間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知渺抬眼看向山門牌匾,昆吾二字遒勁有力,書盡風骨。再一落眼,周遭各司其職的弟子一身素白,淡得好似趙歸夷腳底的一汪碧水。
他隻手撐著下巴,撇了撇嘴。
“你們仙門眾人都穿一身白?這未免太寡淡了些。”
趙歸夷正踏著石板路,依涓涓溪流向內,聽到知渺輕聲的感歎,止了步伐。
她不由得想到梵音妃子們簪頭的雞血石,藥穀弟子們編著各式花樣的藥簍,還有小師妹那一襲折進香風的輕羅。
“昆吾並未約束弟子著裝,隻是掌門喜著白衣,弟子們紛紛效仿。”
知渺一愣,打量了趙歸夷一身的白衣,嘖嘖生奇。
“我早說嘛,瞧瞧你這對媚人的狐狸眼。分明是天與媚骨,偏要穿一身素。嘖嘖嘖,你們掌門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讓你們這般憧憬……”
趙歸夷伸指點觸目下,耳畔似又響起那些淬了毒的穢語……突然一星涼潤飛濺上她的眼尾,然後一抹俏麗的粉撲進她的懷裏。她身形不動,穩穩接住飛撲進懷的人。
蹭在她脖頸間的嬌嬌兒放聲哭訴,“師姐,你要給我做主。師兄趁你不在又要拿我劍去煉!”
又一道墨影匆匆而至,他撓了撓頭頂淩亂的墨發,有些訕訕。
“師姐你聽我說,我隻是驚奇小師妹的本命劍怎麼會是簪子……”
知渺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突,簪子……這不是他本體勘破的天機嗎!那魔頭是被簪子穿心而死!
知渺激動的話還沒出口便被一聲驚奇打斷,原來是撲在趙歸夷懷裏的春令好抬頭和知渺對上了眼。
她站直身子戳了戳知渺的小臉蛋,新奇地問向趙歸夷。
“師姐,這是那個潛逃的墨青嗎?”
付長風落指敲了敲春令好的腦袋,在她捂著腦袋的譴責中出聲。
“這就是師姐說的那位——自稱天道的兄弟吧?”
趙歸夷點點頭,堵住知渺剛要起勢的話。
“是他,師父和長老們在議事廳嗎?”
被落在身後的春令好衝對她眨眼睛的知渺一笑,提裙跟上,點頭回話。
“在的,師父讓我們三個都去議事。”
“好,帶我過去吧。”
一路行至議事廳前,趙歸夷將要推門而入時,手掌稍頓,落聲泠泠。
“你們在內門喧鬧有違門規,一會兒事畢回去各抄一遍清靜經。”
春令好的一對美目裏霎時漾起可憐的波瀾,她扭頭看向一側的付清風,狠狠揚了揚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