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聶文謙又去了六安饅頭店,在柯永良買饅頭的檔兒,他一直打量著那個站在煎鍋和蒸籠之間的女孩,隻幾天功夫,那女孩居然長出了滿臉的痱子,無精打采的,一幅沒睡醒的樣子,那雙眼睛卻顯的更大也更加水靈,微微帶著一縷抱怨。聶文謙差重重的歎了口氣,“你歎什麼氣啊?”柯永良問。“你覺得那女孩怎麼樣?”柯永良看了一眼,學著他的表情,也歎了一口氣。爾後,兩個人有同時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那個女孩帶著幾許羞愧,將臉轉了過去。
“你打算怎麼辦啊?”柯永良問。“什麼怎麼辦,難道我去送她一盒痱子粉嗎?”聶文謙說。
“誰跟你說這個了,去了公司,你打算怎麼辦啊,怎麼去跟佘總他們說的?”“這個還用考慮嗎?照實說唄,黑皮已經承認了,事情很明顯!”
“我估計他會翻供的,說你逼打成招?”柯永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再打他一頓,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拳頭硬的!”“唉,除了打架,你還會做什麼的?說到底,這些問題並不是靠打能解決的吧?”
“那你說怎麼解決?”聶文謙問。“把事情講清楚就好,我相信領導們是講道理的!”柯永良說。
聶文謙冷笑了一聲:“你覺得這件事,真的有那麼複雜嗎?那些家夥當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聶文謙徑直去了辦公區,幾位副總的辦公室全都緊閉著。聶文一個走到會議室,倚在沙發上抽煙。拖地的阿姨不滿的嘀咕了一句,聶文謙沒理會她。她便出去了。過了一會兒財務副總走了進來:“聶文謙,你有什麼事嗎?”“我在等佘副總。”聶文謙答道,他遞了根煙過去,“抽一根吧,雖然是孬煙!”財務副總本想拒絕的,見他這麼說,便用手接住了。“他可能晚點到,你先去上班吧!”
“看來你的消息不靈通啊,”聶文謙笑了一下,“我被佘副總喀嚓了。”“不可能的,你放心去上班吧,我說的。”聶文謙站起身來,又怪笑了一下,“你最好保留你的意見,也許很快你就不這麼想了。”然後轉身走開了。
遠遠的,牛振飛便大聲喊起來,“你還來幹什麼啊?”但聶文謙的目光迎向他的時候,他卻轉過去了,給他一個粗壯的後背,說不出的傲慢。聶文謙衝著他的後背一陣冷笑。這是老大迅速走了過來:“克製一下吧,事情還沒到最後呢,我希望你今天能繼續上班。”聶文謙點了一下頭,老大在他背拍了一下,安排他去做一個比較輕鬆的活兒。和幾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在一起修整配件,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向聶文謙打聽內幕,聶文謙一概置之不理。混了將近一上午。
“噯,貼什麼通告了”有人說道。隻見行政部的文員放了一張紙在通告欄裏。大家陸續趕過去看。通告上寫道:聶文謙喝酒曠工,發款一百元,老周酒後上班,摔壞拋光機,發款一百元。牛振飛處理同事糾分是有過火行為,發款五十元。
牛振飛看到通告後非常不滿的溜達開了,嘴裏不幹不爭的叫罵著,“奶奶的,敢發我的款。”有人達趣道,“怎麼了,阿牛,發獎金了了啊。”牛振飛笑了一下,“我才不給,沒錢。我等會就去找老佘去。
隻聽“砰砰”的一陣響,阿牛回頭看時,聶文謙三腳兩腳的將公告欄踢成了一團碎片。等公告欄徹底毀了,他轉身推開眾人,像牛振飛走過去。大家誰也沒說,有人在偷笑,有人則等著看好戲。自從昨天晚上過後,大家對這個人一下子有了全新的認識。
“牛振飛!”聶文謙大聲喊道,向他走過去。“幹什麼?”牛振飛沉聲問道,下頜輕輕上揚。“我要你向他道歉,向周師傅道歉,他年紀比你父親還要大,如果你還有點人性的話就應當道歉!”“一邊去,別惹毛了我。”牛振飛說罷轉身走向機器。“嗖”的一聲,一個零部件貼著他的耳朵飛過去,然後“鐺”的落在一片不鏽鋼機罩上。牛振飛一腳踢散了地上的一堆配件,轉身邁開大步衝向聶文謙。居高臨下的揮拳過去,被聶文謙讓開了。他又跳起來和身撲壓了過去。聶文謙側過身子,肩頭一沉猛的向前頂出,剛好頂在腰上。那個大漢剛跳起來,腳還沒來及在地上踏實,被聶文謙重重的一頂,整個人飛了起來,摔在一團機器配件當中。這阿牛的身體的確不是一般的強壯,一翻身便又站了起來。順便推dao了幾堆摞起來的架子。現場很快形成一堆狼籍。兩個人站在狼籍當中對峙著。聶文謙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去向他道歉!”汗水瞬間布滿了牛振飛的臉,牛振飛摸了一把光光的頭頂,頭上幾條白森森的刀疤顯得更加駭人。他咬了一下牙,旋即抓起一塊鑄鐵,仰麵砸向聶文謙。忽然手裏一輕,鑄鐵被擊落到地上,一路翻滾著,在水泥地上刻出一行白印。牛振飛再次倒在那一堆零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