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蕭墨曜提眉一笑,“洛大人嚐嚐本王特地差人買來的桂花冬陽酒。在我們南楚,每逢冬至夜要喝上一口香醇的冬陽釀,歲歲暖心歲歲安。”
“哦?南楚還有這等習俗?”洛慕沄勾著眉梢,視線從酒盞落到蕭墨曜俊俏的臉上,看似漫不經心,“我們秦嶺都是‘冬至餃子夏至麵’。記得那時每逢冬至,家中便會用羊肉與藥物包入麵皮中,製成耳朵狀的‘嬌耳’,吃了便不會在寒冬凍爛耳朵了。”
蕭墨曜身子前傾,托腮饒有興趣地盯著洛慕沄:“很少聽洛大人提起家中的事情呢。”
洛慕沄莞爾一笑,將酒盞湊在唇邊輕嚐了一口,故意扯開話題:“好香甜的桂花味,這口感喝起來不像酒。我發現跟郡王一起每次總離不開酒。”
每次酒後那些荒唐,也讓洛慕沄有些後怕。
蕭墨曜歪著頭想了想,點點頭:“這麼說來,倒確實啊!不過,喝酒有什麼不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本王知洛大人抱病在身,今天這是甜釀,不凶不辣,多喝兩口無妨。”
說著,蕭墨曜便舉起酒盞與洛慕沄碰了碰:“祝洛大人順頌事宜,百事從歡。”
洛慕沄聞了聞桂花香,垂眸莞爾一笑,聲音溫柔至極:“多謝,也願郡王靜寧見春,祉猷並茂。”
兩人一番相互祝福後,小二開始送上一道道早已準備好的美味佳肴。
洛慕沄看著桌上的菜肴,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淳熬、炮豚、檮珍、肝膋……這是周八珍?”
蕭墨曜搖著手中的空盞笑了一下,滿眼期待:“凡王之饋,食用六穀,膳用六牲,飲用六清,羞用百二十品,珍用八物,醬用百有二十甕……周八珍是宮廷菜,民間少有能吃到的。”
洛慕沄淺嚐了一口,一下子有些啞然,他記得小時候曾在父親壽宴上吃過,已經好多年沒有吃到口味這麼正宗的周八珍了。
蕭墨曜的目光凝在洛慕沄臉上,聲音微微蕩著春波:“可合洛大人胃口?”
洛慕沄迫不及待的一道一道品過去,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弧度。
洛慕沄笑了一下,聲音甜柔似水:“真沒想到,在這裏竟然可以吃到這麼正宗的秦菜。”
見洛慕沄眉開眼笑,蕭墨曜也覺得開心,提起筷子又夾了幾口菜到洛慕沄的碗中:“你若喜歡,便多吃點,你瞧你瘦的。”
洛慕沄也不客氣,微笑著點點頭。兩人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認識了許久的朋友。
一杯酒下肚,便有三分暖意。
蕭墨曜忽然緩口道:“洛大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汴都?”
洛慕沄側過頭看著他,一臉疑惑:“郡王呢,打算什麼時候回?”
蕭墨曜尷尬的笑笑:“明日本王就要回去了。”
“明天就走?”洛慕沄有些吃驚,也有些失望。
他心裏一沉,挑了挑眉:“原來郡王明日就要回,那……好吧……”
“不是你想得那樣。”蕭墨曜慌忙解釋,“本王答應洛大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隻是昨日聽都城來報,說近來東境倭寇又有動作,邱子堯與東州守備軍開始忙著抵禦來犯。大敵當前,彈劾邱氏一事洛大人有沒有考慮暫緩?”
洛慕沄斜睨了蕭墨曜一眼,忽而勾唇緩聲道:“洛某與郡王不同,做事向來有始有終。”
蕭墨曜淺抿了一口酒,不抬眼的回道:“本王知道提前回汴都一定會讓洛大人心生懷疑。但本王對你一片真心,絕不會欺瞞於你。洛大人是自由身或許不知道本王的苦衷,盡管陛下賞我官爵但本王畢竟是南楚質子,即使因為公務,隻要我離開汴都一日,陛下就會對南楚多一分猜忌與防備,如今賑災款項之事告一段落,本王若不盡早趕回汴都,恐惹陛下不悅。”
蕭墨曜語氣十分真誠懇切,這讓洛慕沄倒也有些不太習慣。
他沒想到蕭墨曜會以這種推心置腹的口吻跟自己訴說境遇。
其實說起來,自己本就不該對蕭墨曜有所期待,畢竟這攤子渾水又有誰願意摻和進來呢?!
洛慕沄淒楚一笑,緩緩舉杯:“郡王說的洛某都理解,郡王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就祝您一路順風吧。”
蕭墨曜輕輕按下了洛慕沄的酒杯,並沒有回應這杯酒,之事繼續坦然的解釋著:“這些日子見你為了邱子堯和東州的事情勞心傷神,本王自也沒有懈怠,特地多方調閱了一些資料。但在本王看來,想要找到邱子堯和東州軍合謀的把柄並不容易。如今又正值外族作亂,東州軍和邱子堯都動不得。本王知道你心中的憂慮和迫切,但一定要看準時機找到鐵證方可下手,若是太急功近利,怕會功敗垂成。東州暴亂之事我已請奏陛下,但從汴都城中反饋的消息來看,陛下似乎目前還在遲疑猶豫。現在邱子堯對東州太過重要,牽一發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