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反握住秦斯斯的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雨傘橫移,幫她擋住了風雨。並順勢拉起了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斯斯,你不用去了,我現在已經沒事兒了,你摸摸看,我的燒早就退了。”
秦斯斯已經感覺到陳揚的體溫正常,放下心來,道:“那你也要回車裏去,外麵這麼大的雨,要是再複感了,就麻煩了。”
陳揚突然伸手抱住了秦斯斯的腰,感受著少女在自己懷中緊張的顫動,道:“斯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才好。”
“哥哥,你不用謝我的,你不要忘了你曾經救過我的命,所以不論我現在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你不用覺得我好像吃了多少苦一樣,我是學醫護的,所以照顧你也算不上多累。”
陳揚鬆開了秦斯斯的腰,拉著她的手,道:“斯斯,你現在聽我的,馬上回車裏去,我要去找那個村長說些事情,我必須要阻止他帶人去那邊半山坡上的房子裏,這山頂雖然條件苦了些,但是地勢平坦,還算安全,這大雨要到明天才會停,長時間的大雨浸濕很可能會導致泥石流或山體滑坡,如果人們躲到那半山坡的房子裏,看似一時安全,其實卻又極大的安全隱患,所以我必須要阻止那村長這麼做。”
秦斯斯蹙眉道:“可是他們會聽你的麼?人們在這山上待著,又冷又餓,換成我也想去那房子裏呢。”
“聽不聽我也要說,如果他們一意孤行,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要能讓自己心安些就好了。”
秦斯斯知道這件事很重要,當下也不再多說,聽了陳揚的話,返身回到了轎車裏。
陳揚打著傘,朝著那依然在做動員講話的村長而去。
可是交涉的結果令陳揚很失望,村民們雖然敬佩他是一個有膽魄的漢子,但是在饑渴和寒冷的現實狀況下,卻沒有一個人能將陳揚的勸導聽進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村民們從來都沒有遇過水災,泥石流、山體塌方、滑坡對他們來說,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陳揚很無奈,卻也沒有好辦法,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很單薄的,好在這時候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幫他說了幾句話。
這個人就是顧春芳的父親顧凱,顧凱在村裏是老輩,也就是說他的輩份高,與實際年齡無關,測魚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都姓顧,所以顧凱的話和輩份,遠比陳揚的勸導要有效的多。
顧凱念恩於陳揚,當時走的急,自己的兒子也有病,前些日子剛剛做了手術,小孫子還小,所以當時見李靜有車,便放心的讓李靜和女兒去拉自己那個強老太婆,沒成想這麼一來,差點讓陳揚被洪水衝走,所以現在見陳揚需要幫助,便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村長也姓顧,但輩份要比顧凱低的多,顧凱是顧家老五股的嫡親,他說的話,自己不敢不聽的。
有了顧凱出麵,總算是將眾人急於去那半山坡的念頭暫時壓了下來,陳揚又耐心勸說,說這雨明天就會停,洪水很快就會退去,從言語上給了眾人一個盼頭。
然而世事總是難預料,到了傍晚的時候,西山坡上真的發生了滑坡,山上的泥流瞬間便將那半山坡上的兩處房子掩埋,隨之而來的,便是連串女人的哭泣。哭聲很淒厲,陳揚向旁人一問,才知道到底還是有四五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沒有聽勸,也沒有顧忌顧凱的話,傍晚前偷偷的去了那兩處房子,如今山體滑坡,他們也等於是自己將自己的命搭了進去,他們的家人又怎能不後悔,不悲泣,可是現在再哭,已經晚了。
陳揚的心情很低落,人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自己能從洪水中逃生出來,真的上帝佛祖一起保祐了。他長歎一聲,挽著李靜的手,招呼了秦斯斯一聲,返回了車裏。
饑渴、寒冷、無邊的黑暗、連綿的暴雨,最終還是讓李靜和秦斯斯變得緊張惶恐起來,外麵的村民也一樣,很多人渴了就抬頭喝雨水,可是餓了、冷了卻隻能這麼熬著,越是熬著的,人的精神狀態就會越低落、惶恐甚至是暴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