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薄錦韻將此警句小做改動胡謅為“吃得苦中苦方為太子妃皇後太後太皇太後”並奉為人生格言。
自知事起薄錦韻便知道了自己身上係著整個大周最尊貴的婚約——與現如今大周皇帝的獨子自然也就是大周太子周岩涸的娃娃親。是以為了這個婚約,薄錦韻自幼便勤學苦練,琴棋書畫自然不在話下,宮廷禮儀信手拈來,言談舉止小小年紀便已頗具大家風範,若非叫東宮早早定下了娃娃親,薄府的門檻想來早就要被人踏破了。
身為朝廷二品大院中書侍郎薄勤的獨女前十七年的日子她活得單純又充實,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一般地激勵自己上進!奮鬥!為成為太子妃打好堅實的基礎!而到十七歲後這幾月薄錦韻過得開始有些煎熬了,理由是皇家那邊遲遲未提及婚約一事,雖說太子周岩涸如今後院中還空無一人,但薄錦韻都已經十七了,同年的貴女有的孩子都會走路了!
父親那邊也派不上用場,為人臣子,總不能叫薄勤上書請奏,陛下!您兒子什麼時候和我女兒履行婚約!這一天天吊著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好在太子不娶妻,比薄錦韻更急的大有人在,畢竟整個大周就他這一根獨苗苗,這是真有皇位要繼承的主,且太子周岩涸如今已經二十有三了,放在外頭世家,這個年紀孩子起碼都抱三了!是以不用薄勤腆著老臉上奏,今年陸陸續續就有許多焦心龍嗣的臣子上奏請立太子妃的,薄勤也不跟,就是每次聽見有人提就俯首將臉藏在寬袖後偷笑,兩撮八字小胡都被擠成一條直線了。
一被陛下以太子尚幼容後再議林林總總的理由打太極回來,啪的一下,馬上又垮下來又變回八字了。
好在太極打得了一時,打不了一世,今日早朝又有官員上奏請立太子妃,周皇終於鬆口,叫司天監卜算良辰吉日操辦太子大婚,未了還主動點了薄勤叫他也備好。
消息傳回薄府,薄錦韻喜上眉梢,大手一揮給薄府上下都發了賞銀同時規勸明白此事不得張揚外傳,便端著儀態掩著雀躍回了自己院中。回到院中後,又重重賞了自己院內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春桃,兩個主事丫鬟,一個婆子還有一個看院的家丁司憫。領了賞銀院內眾人一片喜氣洋洋,隻有家丁司憫嘀咕道:“小姐您分明連他是何模樣都沒看清過。”
周朝太子周岩涸還未成年就隨舅舅定遠將軍奔赴西北邊境,前兩年指揮西北戰事大捷方才回朝。薄錦韻又恪守男女大防,縱有宮中宴會也隻持扇掩麵偷偷用餘光遠遠模糊地看個人影,倒還真是盲婚啞嫁了。聽了司憫這話,薄錦韻使了個眼色,除了貼身丫鬟春桃其餘丫鬟婆子便知趣地退下合上了門。
見此陣仗,司憫當即跪在地上,下一秒薄錦韻的便一腳踹在他的右肩上,板著臉邊用腳踹邊嬌喝道:“大喜日子尋我晦氣是吧?沒見過又如何,能當上太子妃更是一等一的尊貴!你個街邊不值錢的家奴也敢非議我的事情?”
為了維持美色以抓住太子心的薄錦韻自幼便嚴格控製吃食,使出渾身力氣在身高八尺精瘦幹練的司憫看來也就是饒癢癢,他自知失言任由薄錦韻拳打腳踢司憫的身形紋絲不動,隻是低下頭認罪道:“奴失言。”
此話實則確有錯。四年前薄錦韻看上了被人牙子下藥控製住拷打得渾身是傷的司憫時是花了整整一千兩的。
人牙子見來問價的春桃一個丫鬟都穿得如此富貴,以為買主是看上了這司憫的美色便獅子大開口,原想貴人一皺眉就趕緊降價留客。
誰料富貴慣了的薄錦韻對錢財毫無概念,一揮手就將司憫買下安置在自己院中當門仆,完全不知這個價錢再加點都可以替京城雲韻樓的花魁贖身了。
司憫平日在薄錦韻院外伺候一直是一副頭發繚亂不修邊幅的模樣,買回來後捯飭幹淨過一次驚豔眾人,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除了眉目帶些凶意之外其餘堪稱完美。奈何薄錦韻買他回來圖的就不是美色,是以買回來見過一次真麵目後薄錦韻就要求此人得掩著自己的容貌免得傳出什麼薄家小姐豢養俊美小寵在院中的醜聞壞自己名聲。
常人淘得美麗花瓶皆是要放在手中極盡把玩的,薄錦韻偏不,她買回來想摔著玩。
司憫自被買回來後隻需盡一份責,那就是受著這位大小姐的拳打腳踢言語辱罵。
每日潛心學習各類才藝禮儀,焚香品茗久了,為著個好名聲待丫鬟婆子都要端著大家風範,泥人尚知苦,更何況薄錦韻這一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