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錦州這踏春賞花的好去處,必是這陸府裏的桃花林了。
桃林遠遠望去那白的像雪,粉的像霞。 落英繽紛處,還有各家小姐們搖著扇兒坐席間鬥草,吟詩作對,言笑晏晏。
各家小姐之所以要聚到這陸府賞花,一來是陸家人丁單薄好讓自家的兒女找個玩伴,二是結交些貴族權貴總是對自家的脂粉繡品生意有好處的。
這陸府的廚娘個個都是釀酒高手,叫小廝老早就把那樹下埋好的桃花醉挖出來,還特意叫人把這好酒冰鎮。
一會兒又用素瓷瓶裝著,再配上各色的時令果子和糕點放於涼亭間供人享用。
這時節的青梅還未熟,隻得拿了些去年做的青梅酒一一倒上。
“妹妹們,快過來品一下我家的青梅酒可與去年方姐姐家的好喝?”陸晚今日穿了一身錦蝶燕翅華服入座,倒像是個主人家一般端坐在正席。
她瞧那不中用的弟弟還在席間玩彈丸,看來是夫子的功課做的少,看著那樣也是不成氣候,今日還需她來撐個場子。
“晚晚,這話說的倒好像是賣酒的一般。”這說話的正是對麵鋪子的陳圓圓,如今也是出落成了一個美人胚子。不過這雙巧嘴還是如小時一樣得理不饒人。
旁邊的姊妹見此趕忙打了圓場,說:“眾姐妹都是來這賞花散心的,何必無端爭執又鬧得生分了些呢。”
陸家雖早年靠著賣些草鞋發家,不過主業倒是些女人家的胭脂水粉。
這家的正妻眾多花草中最喜桃花,所以這陸老爺也是個懂女人心思的,花重金請人種了好些桃樹,又把這樓台亭閣修葺得如畫中的一般。
人人隻說陸府老爺與夫人琴瑟和鳴恩愛如初,府裏的老人都知老爺原先未發家前有一知己慧娘。
那慧娘長得玲瓏小巧好看,偏偏大夫人善妒不喜,硬生生將她趕了出去,這園子也是為她而建。
後邊納的幾位無不是跟前麵那位有四五分相似,老爺雖花心但也還是忘不掉。因著庶女也有九分相似,這大娘子見著不喜、這陸菀也就連帶著不受寵了。
她身為五小姐在這府裏也就混得跟使喚丫頭差不多了。
初春,這一處的景饒是哪皇宮裏花園也是比得的。
此景正應了那句“桃花搖水色,春意弄波光”了。
“晚晚,看看你妹妹這德行!就讓她給我拿本書都能睡著在這楚天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陸晚晚但笑不語,這妹妹也叫菀菀不過與她同音不同字。
這四仰八叉躺在桃樹底下呼呼大睡的正是這府裏赫赫有名的陸菀了。
說起來這名還是奶奶親起的,說是好歹也是陸家流落在外的骨血,雖入不了族譜但也不能起個阿貓阿狗的名字含糊了不是。
都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就取名為“陸菀”好了!隻不過同音不同字。
陸晚當時聽完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她的名還是父親起的,家裏這獨一份的恩寵也要給她的。
怎麼這野丫頭一來就要跟她起一樣的名兒,她就是恨的牙癢癢也得裝作姊妹情深的樣子。
旁人說的這府邸上的兩個小姐兒是一個是精雕細琢的寶玉,另一個則是個不值錢的石頭。
“湘湘,我們去別處賞花吧,我這妹妹怕是累著了,她呀最近嗜睡得很。”湘湘朝她啐了一口,她看不上這鄉下小地方來的丫頭。
陸菀可還記得方媛媛可是借著這死丫頭生母的出身狠狠地讓她丟了麵。
等那所謂的好姐姐走了,她這才欣欣然睜開了眼,細看這分明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雙目清明不似以前那般渾濁了,哪裏還像那個什麼不成器的?
主母說過,這陸菀是萬萬不可輕待了的,免得落個苛待庶女的罪名,不過是讓她平時幹幹挑水喂馬的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