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住處的路上。
代駕小哥突然問我:“一哥,什麼樣的人才能加入你公司啊?”
我用不太清醒的腦子想了想,回道:“學曆雖然不是必要的,但現在學曆不達標的簡曆根本到不了我麵前了。學曆達標能進入麵試流程的,我首先考察的是這個人的人品,其次考察他的邏輯能力、溝通能力、反應能力,如果招聘的是需要經驗的崗位,還會考察他的專業能力,專業能力足夠高的人,其他的能力可以降低要求。嗯——基本就這些吧!”
代駕小哥“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直到把我送回和平小區的門口,他把車鑰匙交到我手裏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讓我意想不到的話。
他說:“一哥,我叫蔣佳良,我會努力的,未來有一天我一定要加入你的公司!”
講實話。
類似的話我聽過無數遍,不知道有多少候選人在我麵前這樣篤信地說過類似的話,可看到蔣家良臉上的表情,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夥子可能沒再吹牛,他或許真的有一天能做到。
直到很多年後,我幾乎把這個人忘得一幹二淨的時候。
這個小夥子拿著他的本科學曆證書和我公司的入職通知書走到了我的麵前,興奮地對我說:“一哥,你還記得我麼,我做到了!”
……
第二天一早,我從宿醉中醒來,跑到了廁所一陣幹嘔。
年紀大了以後,酒量差了不少,而且因為吃飯不準時,腸胃問題也明顯不太健康了。
看來以後要注意身體了啊!
我一陣歎息。
……
我開車到了強哥的飯館門口,發現強哥已提著一摞紙錢和一個飯盒在等我了。
而王爾嵐旁邊兩個大紙箱,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
我下車想幫王爾嵐搬一下東西,可她卻執意不肯,非要自己來搬。
無奈,我隻能把車後箱打開,看著她費力地要把兩個大紙箱搬上車。
可這種體力活,對她一個神經科的女醫生著實有點不擅長了,眼看她搬著箱子差點跌倒,強哥終於忍不住了,上前隨手使了下力,就把兩個箱子穩穩地放到了五菱的車廂裏。
王爾嵐有點小驚喜地看向強哥,說了一聲“謝謝!”
可強哥卻沒理她,把自己東西放好後,就徑直坐到副駕駛位置去了。
我看得暗暗搖頭。
這對苦命冤家啊,何苦又互相折磨呢。
強嫂的墳地是在村子裏,是比較常見的那種土墳。
墳前立著一塊墓碑,上麵寫著:一生摯愛,亡妻蘇小婉之墓。
“蘇小婉!”
王爾嵐忍不住說道,“嫂子這名字真好聽!”
強哥沒理她,自顧自的把餐盒裏的盤子拿了出來,一共六個菜,應該都是強嫂喜歡吃的。然後他拿出一個兩個酒杯,斟滿之後,一杯放在了墓碑的小台子上,一杯拿在自己手裏,輕聲細語地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然後把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我和王爾嵐誰都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強哥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強哥喝完一杯後,就會把墓前那個酒杯的酒也倒在地上,緊接著又重複了三遍同樣的動作。
強哥昨晚喝了那麼多都沒醉,可此時卻看起來醉了一般,不斷用手撫摸著墓碑上“蘇小婉”三個清秀的字,喃喃道:“四年了,小婉,你離開我已經四年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心裏有些傷感。想到強嫂生前對強哥的一片癡情,我突然覺得自己盼著強哥和王爾嵐能在一起的想法有些荒謬。
而旁邊的王爾嵐始終一聲不吭,可臉上卻早已全是眼淚。不知道她的心理會不會也如我一般複雜?
強哥又自顧自地對著無聲的墓碑說了許久許久的話,全然不記得身後有兩個人的樣子。
聊累了,他甚至幹脆坐在全是煙灰的地上,盤起腿,拿出筷子開始邊吃邊喝,然後對著墓碑說一些他最近的事情。
一會說得搖頭苦笑,一會又神色黯淡地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強哥才摸了摸肚子說:“媳婦,我吃飽了,飯館一會得開門,我得回去炒菜了!”
然後拿過一旁的紙錢,說,“給你燒點紙錢,雖然知道大概率沒什麼用,但我看別人都燒這玩意,我也要燒,就算不能讓你在那邊花,也能讓你引個火取暖吧!”
他打著了火機,引燃之後,又一張張地把紙錢投入火堆裏,直到最後一張投到火裏以後,他才左右拍了拍手,站起來說:“媳婦,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他轉過身,看到我和王爾嵐還站在原地後,猛地一愣,隨後苦笑道。
“哎呀,看我,竟然把你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