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田野上,烈日當頭,金燦燦的小麥一片接連一片,人們在田間地頭忙碌著。正值農忙,林國興家的四畝小麥熟透了,一家人彎著腰在地裏勞作。一隻手挽起一把小麥,另一隻拿鐮刀的手輕輕一揮,伴隨著“嗦嗦嗦”的聲音,一把小麥就倒下了。手起刀落,忙碌了一上午,一畝地總算是割到了頭。地裏彌漫著成熟的麥草清香,林國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在田埂上坐了下來,向遠處張望。

林安正挎著竹籃在四處撿拾別家遺落的麥穗。“林安,回來,回來吃點幹糧---”他望著遠處林安的身影,扯著嗓子喊他。

林老漢和背上背著林不落的周老太也在田埂上坐下。周老太解下睡著了的林不落放在腿上,咕咚咕咚兩口水下肚,酣暢淋漓。“苦了這孩子了,天天跟著我下地,都曬黑了。”周老太接著對兒子說:“劉翠翠回去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住在娘家也不是個事兒。兩口子小打小鬧很正常,日子還是要好好過,你不要跟她置氣。要不你去一趟她娘家,把她接回來,讓她來帶帶小落落,慢慢的她娘倆就親了。”

林國興被一口饅頭噎住了,急忙拿起水壺,喝下一大口水,小聲“嗯”了一聲。

陳順子把磚瓦廠裏的拖拉機借回來碾麥子了。拖拉機像駿馬一樣,在厚厚的麥穗上一圈一圈歡快的奔馳,騰起的灰塵在陽光下像一粒粒閃爍的細沙。小孩們站在屋簷下目不轉睛的盯著拖拉機,發出一陣陣歡呼,戴著草帽的陳順子駕駛著拖拉機,宛若西部牛仔,神氣極了。

“回來啦!收的差不多了吧?我今天抓緊時間先把院子裏的麥子碾完,明兒院子就輪到你家打麥子啦!”陳順子看到林國興一家用板車拉了幾捆麥穗剛走到院子邊上。

周老漢衝著他一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誒,翠翠回來了?正要說去接你呢,回來好,回來好!”周老太首先看見坐在門墩上佯裝打盹的劉翠翠,以為劉翠翠自己從娘家回來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國興掃了劉翠翠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翠翠,你看你往後有女兒了。你說奇不奇怪,偏給國興遇到了抱了回來,這啊,就是老天爺發了慈悲,賜給你們的禮物。現在孩子也有了,也算十全十美了,往後啊,你們娘倆好好處,肯定跟親生的一樣,叫小落落,快看看,可招人稀罕呢!”進屋後,劉翠翠一頭栽在被窩裏,周老太喜滋滋的將林不落抱到她床邊給她看,小落落的小嘴不停的鼓動,好像要說話一樣。

劉翠翠不耐煩的瞄了一眼:“好了,我早就聽說了,我現在有點累,要歇息一會兒。”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周老太。周老太眉頭一皺,無奈的搖搖頭。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周老太用米糊喂飽了林不落。將林不落放在堂屋的搖籃裏,囑咐劉翠翠好生照看,一家人便繼續下地收小麥了。

中午時分,林安帶了幹糧獨自去田間地頭拾麥穗。林國興一家三口拉著一板車收割好的麥穗往家走。

“林國興,今天我在火車站附近幫工,遇到你家劉翠翠了,我問她要去哪兒,她居然像不認識我一樣不搭理我!都一個村的,見麵了好歹打個招呼吧,真不給麵子!”村頭常年在外做短工的趙大山,手裏端著一碗麵蹲在自家院子邊上唏哩呼嚕的吃著,望見路過的林國興說。

“這不可能吧,你得是看錯了人吧!”周老太心裏想劉翠翠明明是在家照看娃兒,怎麼會去火車站,斷定趙大山看錯了人。趙大山一聽撓了撓頭,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