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日二十二年,七月十二,立秋,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靖國國都寧城,永康門。
巍峨壯闊的城門口,一百羽林軍分兩排而立,他們戎裝鎧甲手握銀槍,意氣風發朝氣蓬勃,自是一動不動卻仍舊散發出一種銅牆鐵壁般牢不可破的氣勢。
他們把城門口擁擠著的百姓分隔在街道的兩邊,狀似無意卻滴水不漏的護著在他們中間身著錦衣華服的一位俊朗少年。
少年麵帶笑意身騎白馬麵朝城門而立,目光殷切的看著城門口,期盼著什麼人的到來。
忽然,城門口的百姓發出了一陣歡呼聲,因為每個人都聽到了從城門外由遠及近傳來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來了來了,衛老將軍回朝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瞬間引發了人群更熱烈的一陣歡呼。
少年嘴角泛起更深的笑意,他微微抖了一抖韁繩,白馬輕輕的往前走了幾步,讓他離城門更近了一些。
突然,整齊的腳步聲停止了,隻剩下清脆而錯落有致的馬蹄聲朝著城門的方向款款而來。
不一會兒,城門口信馬進來了十來個戎裝將士。他們雖長途跋涉從千裏之外趕來,身上沾染著些許風塵,但自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正氣卻是如何都掩蓋不了的。
隊伍打頭的是一個年過半旬依然精氣神絕佳的戎裝老將軍,他頭戴戰盔身著護身銀甲背係紅色披風,戰盔上的紅翎羽隨著微風輕輕飄動,披風上用銀線繡著一個碩大的“衛”字在暖陽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老將軍一看到麵前站著的少年立即抬手示意,頓時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所有人整齊劃一動作迅速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向少年行禮。
少年見此狀也立即翻身下馬,提步上前恭敬的扶起老將軍,“衛國公快快請起,懷月奉旨前來迎接國公回朝述職,父王特許衛家軍眾將領皆不必行禮。”少年溫和的說完,眉眼帶笑的看著麵前風采依舊的人,戰功彪炳的戍邊將軍衛國公衛欽。
“衛欽,謝陛下恩典。”話音剛落,他身後的所有人朝天叩首,“衛家軍謝陛下恩典。”
“將軍們都快快請起。”少年虛抬一下手臂,等將士們都站起來了,才接著說,“將軍們風塵仆仆,還望各自回宅好生休息,晚間父王在宮裏安排了洗塵宴,特請各位將軍皆數出席,另城外將士十裏外駐紮,稍晚賜宴即會送到。”
“謝過陛下。”衛家軍的將士們又一次整齊劃一的朝天叩首。
少年眉眼含笑的請衛家軍眾人上馬,自己帶頭與衛欽並排而行,時而含笑側聽時而微微輕語,氣氛融洽相談甚歡。
除卻衛府親兵,其他一眾人等皆向自己府宅行去,頓時浩蕩的隊伍隻剩幾人,而留在城外的衛家軍也即刻紮營休整。
衛秋苓跟在衛欽的身後慢慢走著,方才下跪時沒有看清少年的麵容,這時他的背影正巧就在她的麵前。
少年身著月白色緞麵錦袍,上用金線繡四爪螭龍龍紋,繡工卓絕,螭龍似乎就要騰空而起呼之欲出,腰係明黃色回雲紋錦帶,腳踏水青登雲靴,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華貴非常的氣質。
她知道他就是當朝太子,二王子容佩熙,關於他的名字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百姓都擁護這位為民著想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甚至連邊關將領都對他讚不絕口。
衛秋苓嘴角微勾,心想大概太子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心係天下為國為民。
很快在容佩熙的陪同下,衛欽一行人到了寧城內城東的衛國公府邸大門口。
此時大門口早已站著不少人,站在最前麵的要數國公夫人宋梓琴了。
宋梓琴出自書香門第,三十年前是柳城的第一美人,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宋氏家族雖沒有在朝為官者,但世代傳承教塾,曆年結業學生在殿前文試中得前十者不在少數,是整個靖國數一數二的文化名流。
先帝對此感念於心,遂將適婚年紀的宋梓琴賜婚於當時剛立軍功的少年衛欽,衛家如此文武皆得也算是一段佳話。
宋梓琴身著國公夫人的命服領著眾人站在府門口,她舉止端莊大方得體,此刻眉目間隱不住的喜悅之情使得眼眶都含上了水霧,遙遙的望見人群的到來,就急急的帶著眾人跪下。
待來人走的近了,宋梓琴端正的行了一個禮,“臣婦叩見太子殿下,恭迎國公回府。”因為激動她的聲音略微有點顫抖。
“國公夫人無需多禮,還請快快起身。”容佩熙率先下馬,虛虛的一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宋梓琴被身邊的嬤嬤扶起身後,微微一抬頭就見到衛秋苓明亮的雙眼正看著自己,頓時眼眶裏濕意更甚。
衛秋苓剛才故意落後了幾步,她看著母親淺淺一笑,宋梓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後柔和的笑著說:“府內已備好茶點,請殿下與國公一同去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