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國。

臘月二十七,京城內一片熱鬧非凡。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張羅著去舊迎新。

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在大地上。冬日的清冷,依然掩蓋不住百姓們的熱情。

一陣狂風肆虐,在胡同中肆無忌憚地穿梭。

正在嬉鬧的孩童,紛紛緊縮脖頸,抬手捂住雙耳。

口中吐出的熱氣,轉眼被冷風吹散。

胡同盡頭,是那昌平侯府。

狂風遇到高牆大院,繞道而行。

像極了見風使舵的人,非常狡猾。

大院側門緊閉,數名侍衛佇立在兩側,不動如山。

門檻上,此刻沾染上不少新鮮血漬。

兩名侍女趴在地上,伸出凍紅的小手,正在擦洗。

狂風拂過,掀起侍女的裙擺,同時也吹落側門上貼著的“囍”字。

大風似乎找到了嬉戲之物,喜字被吹抬起十數米高,在高空中被折疊。

本是紅麵白底的“囍”字,此時也無力掙紮。

白底折疊後,再也見不到那喜紅之色。

泠冽的寒風緊隨其後,將這團白紙吹向城郊。

......

城郊的亂葬崗上。

一排蓋著白布的屍體,擺放在幾輛馬車前.

這團白紙不偏不倚,吹落在一具屍首上。

一名婦人輕輕拂去紙團,淚珠從淚痕處順流而下,也融不開白布上的雪花。

婦人內穿白粗布麻衣,外罩白色貂裘鬥篷。

一身素裹,難掩天生麗質的清麗之態。

一個丫鬟,撐著一把傘站在身側,時不時用手,彈掉婦人鬥篷上的雪花。

“夫人,您要節哀呀。”

丫鬟看著主子的狀態使人擔憂,忍不住勸慰道。

“如意,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是我太自私了,撇下自己的兒女,不管丞相府世事,才造成如今的慘劇。”

“夫人,您當年也是......”

婦人淒慘一笑,撫了下鬢角。

“終我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要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讓更多需要救治的窮人看上病,終究辜負了兒女。”

\"假如我能時常陪伴婉兒,她又怎會癡迷於陸康,那個陰險毒辣的小人?!”

“有驍王守護,我的婉兒怎至於死得這樣慘?!我蕭家何至於滿門抄斬?!”

“夫人......”

如意也不知曉怎麼接話了。

“夫人……”

……

這時身後走出一個婆子,過來請示。

在美婦的指揮下,領著幾個男丁把屍體往馬車上裝著。

另一邊雪地上,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個散發著寒意的男人,騎著一匹黑馬,身後跟著兩個一身黑衣的侍衛。

踏雪而來。

隻見那人劍眉星目,黑發紫衣,孤傲疏離,此刻麵色懊惱且淒涼。

來人行至近前,翻身下馬。

走到美婦跟前,衝著她點頭示意,聲音沙啞低沉。

“上官夫人,本王還是來晚了一步……”

美婦是左相府的大夫人,蕭淑嫻。

屍首正是她的女兒上官婉兒,也是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

騎黑馬來的,是這百裏王朝的皇室子弟,已經封王的百裏驍,人稱驍王。

蕭淑嫻回首側身,屈膝行禮,驍王虛扶一把。

站定身後,蕭淑嫻遂道。

“王爺不必內疚,早一步又能如何?”

蕭淑嫻哽咽著,抬起手用一條白色絲綢繡帕,擦著眼角流出的淚水,也是滿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