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懂了什麼?”吳霏看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柔和,看著自己的眼神……竟然有些憐憫,不覺微蹙道:“這首情詩?”
袁園看不懂吳霏的表情,看起來是有些迷惘,似懂非懂。心道這不擺明了是一首□裸的情詩,難道自己猜測吳霏和陸野的關係偏頗了,細想再三,才試問道:“期依傾城貌,嫁娶好郎君。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這難道不是一首表白愛意的情詩麼?你和陸野……?”
她也隻能揣測至此,至於吳霏和陸野之間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吳霏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我沒想那麼多。”這首詩是陸野送給他的,陸野曾說如果哪天他拿著這詩來找他,那麼他們之間便沒什麼不可以談的。
忽的,他眼中精光一閃,朝袁園淩厲道:“難不成你以為我和陸野!”
袁園看吳霏憋火的樣子,心裏揣測這事十有八九,偏過頭道:“你不想說罷了。我對這種事看得很開,若是真心相愛,我倒希望你搶回陸野,這樣琪人也不會仗著陸野撐腰橫行霸道了。你們兩人鬧個愛恨情仇,非得把這北蕭弄得雞犬不寧,未免有些自私?”
“我對男人沒興趣。”吳霏輕輕一句,打斷了袁園的話。冰霜了一張俊臉,上下打量下袁園,若無其事道:“我想你應該是最了解的,難道還要我多證明幾次嗎?”
袁園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是他們能夠心平氣和談話的禁區,不想提起,也不要再提起。但也耐著性子問道:“如果陸野見你,你要怎麼辦?你有幾分把握打贏他或者說服他?”
“閉嘴,我自我分寸。”吳霏抬頭看了看窗外,手握緊了又放鬆,此刻他心中,半分把握都沒有。
袁園不再說話,心中不知將吳霏碎屍萬段幾萬次,心道這淫賊都落魄至此,還拽得跟什似地,要是真的無力回天,她死了不要緊,害了她的月圓,做鬼也饒不了他。
一會兒,白衣女子再一次出現了牢房中,她打開了牢籠,抬身道:“吳爺,你請吧。宮主說他在老地方等你。”
話音未落,吳霏已如閃電般出手,扼住了白衣女子的雪脖,隻見女子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條軟劍,側身劈來,直刺要害,吳霏順勢一轉身,便從旁將她手腕勒住,劍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隨即左掌劈去,誰料也被吳霏一起擒住,一下子整個人都落入吳霏懷裏。白衣女子心道這吳霏明明中毒不輕,沒想到竟然一夜之間就可恢複功力大半,眼下不能和他硬拚,便媚聲道:“既然吳爺一開始出手就沒打算取小女性命,那有什麼吩咐就開口吧。”
袁園根本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一場打鬥已經結束了。
吳霏挑了挑眉,鬆開了扼住她喉嚨的手,捏了一把她的粉臉,笑道:“果然是陸野□出來的,識時務。”
“告訴我,那個小鬼被陸野關在哪裏?”吳霏毫不含糊地問道。
白衣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轉眼又娥眉怒視道:“告訴了吳爺,小女豈不是死路一條?”
“不告訴我,你死路一條。告訴了我,或許還有一點回旋的餘地。”吳霏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白色紗袍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語氣篤定,動作輕佻。白衣女子渾身一緊,那是她的罩門,不想才與吳霏過手幾招,他便摸清了自己的罩門,已經是必死無疑。
“不錯的威脅。”白衣女子微微笑道:“可惜吳爺卻不知沐春離宮的人,都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何懼死?”說完,她的身子一震,雙目瞪大,在吳霏懷中軟了下去。
吳霏扔掉懷中的女人,皺眉暗道竟然自斷經脈,沐春離宮的殺手的確是他不能估量的,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做不了。袁園倒吸了一口冷氣,愣愣道:“她死了嗎?”不等吳霏回答,她撲了上去,使勁搖著癱軟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道:“快說啊!快說啊!我的兒子在哪裏?”
“已經死了,傻子。”吳霏一把撈起袁園,拉著她往外走。
袁園跟不急他的步伐,使勁掙脫他,道:“現在你是做何打算?”
“當然是去找那個小鬼,之後我會想法子讓你們離開。不然我拖著你這個累贅還能和陸野打?”吳霏不耐煩地道,他心中明白,自己因為氣喘多年離不開尋歡的藥,已經根深蒂固了,元氣大傷的他此時和陸野硬碰硬,占不到任何上風。
兩人一走出陰暗潮濕的地下牢獄,頓時豁然開朗。是一個花柳繁華,香飄蝶舞的園林,雲飄碧空,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實在美不勝收。火紅的石榴花與翠竹交錯,豔麗又有些妖異。袁園與吳霏本來是一前一後穿梭於其中,吳霏帶著她一直朝島的東南方走,他知道那裏有小島的唯一出口。
突然吳霏止步轉身,袁園一路在後麵小跑,來不及止步,便一下栽進了他懷中。
“怎麼了?”袁園疑惑地抬頭道。
“這園子不對勁。”吳霏雙手環住她的腰,讓她不要亂動,低頭在她耳邊道。
忽然間那些假山開始霍霍地移動起來,亭台下沉,流水激蕩,猶如天崩地裂一般。火紅的石榴花與翠竹緩慢的分開,亮出了一條遊廊。這園子果然不對勁,明明隻有一條路直通東南方向,但是吳霏一眼瞧見碧空的豔陽,便知自己是被這小路繞去了西南方。
唯一的出路,這條遊廊是去何方?答案不言而喻,遊廊的盡頭必然是陸野在等著他們。不走,他們就陷在這片迷林中,找不到出路,走的話,隻有和陸野硬碰硬了。
“師弟,既然教人以詩傳情,為何不來樂坊?”陸野的聲音由遊廊的盡頭飄然而至,字字清晰。
吳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遊廊的另一端,往日的仇恨一下子從心裏湧了上來,衝紅了脖子臉。袁園從未見過這般發怒的吳霏,她甚至能感受他從內輻射至外的力量,讓她在感覺不適。不過吳霏一下子便放開了她,自顧自地朝遊廊走去。
“吳霏……回來。”袁園本想叫住他,無奈他卻充耳不聞,沒有細想權衡再三,袁園便跟著他上了遊廊。這一去前途未卜,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