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能拿什麼報複這個她一直記恨在心的男人,好像,真的沒有。袁園輕輕鬆開月圓的手,蓋好被子,起身道:“我以為你走了。”
“……”吳霏不語。
袁園轉身,黝黯的屋子因為椴木花雕的格子窗透著幾縷暮色,吳霏背著光線,陽光在他深邃的輪廓畫出了冰冷的陰影,高大的身軀沒在暗色之中,不言不語,目光卻像劍鋒一樣尖銳,透著涼意,還有一絲不屑。
不過她賭,他是關心月圓的。不然月圓如此隱秘的先天性疾病,除了閆姬肜知道外,便無人知了,也不知吳霏是何處得知的。
“你不是希望我來麼?”終於,他輕輕地吐出這樣一句話,挑眉道:“你篤定我會來看這個小鬼,所以出此策。”他頓了下,又道:“可你忘記了,我曾說過我不會認他,所以不要想著用他來牽製我。”語氣中略帶厭惡。
“可你。”袁園走到他麵前,抬頭盯著他道:“不還是來了麼?”
吳霏背負著雙手,緊握了又緊握,他生平最惡被人要挾,何況這女人竟然用他的血脈來威脅他來,他很想將眼前這個女人捏碎,一股從未有過的衝動讓他起了殺欲,想讓她和那個床上酣睡的小鬼一起消失在人世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那麼想殺掉一個人,除了陸野之外的人。
竟然是眼前這個曾經被他玩弄的女人。
“陸野和琪人聯手了。”袁園不知道吳霏此刻陰鬱的樣子,沉默不語,到底想些什麼,便直接開口道:“他們想得到宗南王家的傳家器,借此滅了宗南王府,當然還有你,吳霏。”暫時忘掉她和吳霏之間的恩怨,她絕對想要殺掉吳霏,可惜不是現在,現在,她在為自己的兒子一搏。
兩個想殺掉彼此的人,現在卻要麵對麵站著,說結盟,實在是可笑。
吳霏似乎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道:“這我知道了,那又怎樣?”自上次林逸詩用他島上內奸畫的島內機關圖換琪磷母子,他便知道了。
“現在馬將軍的護城軍已經秘密圍封了京城,至少在三日之類京城內的所有消息都傳達不出去。”袁園道:“沒有大軍,琪人不過是被困之獸,隻可惜我算錯了一點,陸野與他形影不離,要殺他不容易,唯有你,或許能與沐春離宮抗衡。”
吳霏眯起了眼睛,眼色充滿了審視和疑惑,他冷笑道:“倒是小瞧你了,除去了沐春離宮和琪人,沒人逼你交出傳家器,你便可高枕無憂,然後呢?讓那個病怏怏的小鬼當皇帝?”
“琪家世宗子弟中,青年才俊不少。”袁園回身望了一眼月圓,笑道:“何苦讓我的月圓一輩子掙紮在那個無形的監獄中。”
吳霏看她望著小鬼笑,笑得那麼溫柔甜蜜,一絲頭發從鬢邊掉落,竟然是一根白發,他有些怔了。一轉眼,回頭看自己的便已是峻顏,口口聲聲要他幫忙,卻沒有半分乞求的姿態,這讓吳霏大為火光。
“我不答應。”吳霏看著她的眉眼間漸漸由失望變成無奈,心中才有幾分高興,他便喜歡看她這樣子,能讓他掌控的樣子。
他伸手想將她鬢間的白發摘掉,袁園卻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吳霏長手一展就將她擁入懷中,手指輕挽她的銀絲,沒用力,便折斷了。“你才多大就有白發了。”吳霏看她低頭作勢要推開他的樣子,對自己防備甚深,摸了摸鼻子,戲虐道:“要我答應幫你也行,除非……”抱她的力道不覺加重。
吳霏如此,袁園也想不出這個人麵禽獸還能提出什麼條件,是陪他睡麼?她握緊了拳頭,笑得勉強:“除非什麼?睡了兩次,一次是在海上,一次是在林間,這一次若不是新花樣,我是不答應的。”
吳霏不想她會這樣,麵色變了變,放開了她,道:“除非林逸詩死。”
“不行!”這一次,袁園倒是答得爽快,出於本能反應,她就這麼脫口而出了。片刻,她側身對著吳霏,道:“他不能死,他是沐春離宮的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個地方了,要滅掉沐春離宮得靠他。”
吳霏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薄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心中卻道沐春離宮,還有人比他更了解嗎?但是他卻不想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