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做戲(1 / 3)

“皇上,你這樣不是存心戲弄臣妹?”袁園吃力地撐起身子,詫異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同我提前打個商量,這麼多年都不提,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琪人理了理袖口,揮手讓房中的待命的侍女先退下去,笑容僵硬在了嘴邊:“朕本想讓琪妹入宮,多少年都可以慢慢耗著,可是你這次回來突然就說要嫁人,那朕也隻好出此下策。”他拂袖坐在了床邊,抬手將她的手握住。

袁園抽回手,自嘲道:“的確是下策,我也不是什麼未出閣的妙齡女子,還有一個半大的兒子,一次被休,一次亡夫,試問有哪位英雄好漢敢入我宗南王府。”

“雙木磷的老板算不算?”琪人抬了抬眉毛,若有所思道:“他也不簡單,短短幾年可以建造他人一生未及的商號,若是單槍匹馬這樣闖出來,這世間鮮有。聽說他以前在琪妹府上做仆,琪妹眼力不錯啊。”

袁園聽得出琪人話中的意思,都道那些大富大貴者的第一桶金大多都是不幹淨的,她也知道林逸詩絕不可能是踏踏實實自己做出來的,雙木磷接手的生意就是大生意,而且順風順水,的確事有可疑,可是不管再如何,這人是林逸詩,她相信他。

跪在地上說要陪她一起的是他,為她挽起長發的是他,將她抱住讓她盡情哭泣的是他,生死相拚救她一命是還是他。他為她做了太多事情,盡管最後一聲不吭就離開了那麼多年,但是殊途同歸,袁園想,能和他一起走完一輩子,她滿足了。

少年時為一個英武如神般的將軍神魂顛倒,不顧一切,轟轟烈烈過去了,剩下現在的她,隻有兩個願望,和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牽手走下去,直到鶴發雞皮,看著月園能健康地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不管以前如何,現在他要將雙木磷送與我做聘,”袁園頓了一下,道:“:“皇上,可還有什麼不放心?”她畢竟是性情中人,感性的一麵永遠大過理性的一麵,琪人和大哥都從各方麵擔心林逸詩會對她不利,可是她辦不到,盡管有那麼多問題都來不及問他,但是林逸詩就是林逸詩。

琪人笑道:“他為了娶你也算是下血本了。既然這樣都願意了,再參加一次你的招親會有何不可?”也可借機好好看看這個雙木磷的老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話語間,琪人的手撫上了袁園的臉,軟聲細語道:“上天垂愛,琪妹的樣子就像定格在了四年前,惹人憐愛,怎麼看也不像做了娘的人。”他的話聽起來很輕佻,可是皇帝的嚴肅的神色卻自然而然地刻畫在眉宇間,更像是在真心讚美她。

袁園身子不便,也躲他不過,便隻好讓琪人趁機占自己便宜,不過琪人這句漫不經心的讚美卻一下引爆了袁園心中的一顆定時炸彈,它本來一直悄悄地暗自躲在她心中某個永遠不可能會去觸碰的角落,不過卻不小心被琪人點破。

這個問題,她有想過,難道是因為琪磷自殺,身子就停止了在她十八歲那年?都說生了兒子的女人都會變醜一點,變醜就不提了,她是一點都沒有改變,樣子還是老樣子,連本應該鬆弛的小腹都緊致光滑,於是,她成了第一次糾結自己為什麼不變老的女人。如果真是不會變老,現在她年紀不大,還能瞞天過海,可是她三十歲,或者四十歲,五十歲又該怎麼辦?

但是這問題很快就被她當作庸人自擾拋之腦後,直到琪人又提起。當一個年輕漂亮宛如少女的媽媽,那肯定是一件美事,可是如果兒子都能成家立業了,還有一個年輕漂亮宛如少女的媽媽,那這事就值得商榷了。第一種可能,她是後媽。第二種可能,她是妖怪。

如果到時候被自己的兒子五花大綁拿去燒了,她的穿越真的就從頭到尾成了悲劇。

“想什麼出神?”琪人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有些不滿道:“每次和朕說話,你都要出神,完全不放朕在眼中。”

袁園搖了搖頭,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都有一點不想嫁人了。”省的嚇人嚇自己,不如等到個好時間,獨自歸隱去。她微微笑了起來:“你也省的花力氣再去應酬那些年輕俊傑,把招親之事擱淺吧。”

琪人一怔,笑道:“君無戲言。琪妹覺得朕存心戲弄也好,不講道理也好,這事已經已經由朕發了貼告之天下,已經勢在必行。你就好好養傷,等著挑選好郎君。”他站直了身子,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出了房間。

哎,看來這荒唐的招親之事已成事實-

=-=-=-=-=-=-=-=-=-=你嫁誰都不能嫁林逸詩——=-=-=-=-=

入夜。

袁園倚著枕頭,平躺在床上。纏繞在胸前的繃帶滲著她一背的虛汗,讓她難以入睡。而她也不想叫醒睡在床邊的侍女起來服侍,擾她清夢。因為害怕月圓調皮弄到她的傷口,所以這幾日也哄他跟著奶娘睡一起,床邊的小床空空如也,她也更是睡得不安穩。

袁園試著想翻過身子,稍稍側身而睡,在艱難的喘息後,她有了那麼片刻的朦朧的睡意,可是一下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君無戲言。”琪人的話語在她耳邊不停地徘徊:“琪妹覺得朕存心戲弄也好,不講道理也好,這事已經已經由朕發了貼告之天下,已經勢在必行。”

琪人這話聽起來好像也不無道理,畢竟宗南王府在北蕭勢力過大,她要嫁個什麼樣的人,琪人不摸清底怎麼能同意,最好就是嫁給他琪人本人,這樣就皆大歡喜了。她不介意這樣多這樣一道婚前程序,最多就是和幾個男人見見麵,說說話,比相親進行時還爛俗的戲碼,到時候她一樣選擇林逸詩就好了。

琪人走後,林逸詩來找過她,袁園原封不動地將琪人說的招親之事告訴了他,本來以為他會說什麼,誰知林逸詩隻是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還反過來安慰她不要著急,說自己一定會在招親大會上努力,一定會娶她回家,之後喂她吃了藥,道自己商號還好些許事情要處理,又和她話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他是林逸詩,但是又不是以前那個林逸詩了,人畢竟是要長大成熟的,就連廢材的她現在也能踏實地做好一個王爺的工作,更何況林逸詩能在短短幾年內做成了北蕭最大的商號。窗戶大大地開著,一彎新月掛在窗戶上,她的小庭院靜悄悄的。

“扶本王起身。”袁園忽然開口對床邊小憩的侍女說道。

侍女的腦袋垂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連忙將袁園小心翼翼地扶起身,問道:“王爺可是要小解?”

“不是,扶本王到外屋的書桌坐下。”

袁園讓侍女扶自己,艱難地一步一移地往書桌走去,坐在椅子上,侍女還將柔軟的枕頭一並放在她的椅子背後。

“我從重州帶回來的折子,放在隔房的書架上,你去全部取過來。”袁園比劃了下,那晚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將姚榮科以及各地官員呈上的海沒有閱過的折子一並放在了驛站的書桌上,林逸詩告訴都幫她一起帶了回來擱在了隔房的書架上。

侍女應承立刻去隔房將一大摞折子給她抱了過來,放在書桌上,看見書桌上的燈燭幽幽黯然,已經快要燃燒殆盡了,心道雖然有新蠟,但是火折字卻用完了,便道:“王爺,書房裏的火折子似乎沒了,待我去管事間取一些過來。

“好的。”袁園一邊回著,一邊慢慢地將那堆高高的折子一個一個地翻下來,不過她卻並沒有打開,隻是看了一眼每個折子的起頭又合上放了回去。

“折子呢,折子呢,怎麼會沒有呢,明明有看過到。”那是林逸詩還未曾帶增資來重州找她,姚榮科給她書的一章關於雙木磷商號的巨細介紹信,因為當時沒有在意,她也隻是看了一個起頭就放一邊了。袁園連著將那堆折子反複翻閱了好幾遍,可惜仍是沒有找到。

這時,侍女拿著火折子走了進來,為她點燃了新蠟,房間裏頓時明亮了許多。可是袁園的心卻又黯沉了幾分,她果然將那個雙木磷的折子給弄丟了。

突然間她想起了,那晚吳霏在她驛站的書房裏麵翻閱她的折子,難道是被他給拿去了!那晚,吳霏囂張的行徑還曆曆在目,袁園心中陡然冒起一股無明業火。

“吳霏欺人太甚!你生兒子沒□!”袁園一掌拍在桌子上,髒話,她已經好多年不說了,一激動為了吳霏便爆了粗口,不小心牽扯了傷口,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又想起自己罵吳霏也把月圓繞了進去,又小聲罵道:“生女兒沒□!”

侍女點蠟的手怔在了半空中,她還真沒見過王爺髒話咒人的樣子,突然屋上的瓦片有輕微的響動,掉了一些塵土下來,剛好落在了袁園的臉頰上,加上她難看的表情,整個人顯得灰撲撲的,格外低潮。

侍女的點蠟的手抖了抖,現在王爺的臉色真的很不好看啊,但是她沒有注意到臉上的塵灰,隻是一臉陰沉地把桌上淩亂的折子盯著,發神一般地在想著什麼事。“恐怕是屋頂上有野貓,奴家這就出去瞧瞧。”趁著王爺還沒有完全爆發,她還是趕快離開才好。

有些人她是記恨的,比如說吳霏。雖然是記恨他,但是平時能不想起這人,她便盡量不會去想,可是一想起他,心中就滲得慌,堵著一口氣,壓抑在胸間,比斷了三根肋骨還難受。

“去死!去死!天天出海你怎麼沒被海嘯淹死!強暴婦女你也怎麼沒有精盡人亡……”好吧,她得承認,現在她很幼稚,吳霏的事,她沒法介懷,弄死他自己沒這個本事,但是一想起來就氣,也隻好隔空喊喊話,抒發一下鬱結的心情。

“還是被男人強暴最好。”袁園頓了了下,這樣對吳霏,她才最解氣,某隻自言自語道:“別栽在我手裏,不然肯定爆你小菊花!”她一邊說,也跟著一邊笑了起來,心情好了許多,似乎大惡人吳霏已經被她的三千親衛隊給一一爆菊。

屋上的瓦片又動了動,這次掉了許多塵灰下來,袁園終於注意到了,她抬手掩住鼻子,輕輕咳嗽了幾下,對屋外道:“小月,你到底看見屋上有野貓沒?”

屋外一片寂靜,隻有她微弱的聲音在屋子中泛起了小小的回音。

“小月……小月。”袁園看見這大門大開,屋外又是漆黑一片,再配著那瑟瑟的風聲,她心中毛毛的,心道那侍女隻是出去望望屋頂上是否有野貓,也不至於跑得太遠,不會聽不見她的召喚啊。

“你在害怕?”一個聲音又遠而近飄了進來,低沉又略帶一些沙啞,明明聽起來很遠的感覺,可是仿佛在她的身邊耳語。

袁園沉默了片刻,鎮定地答道:“既然來了,肯定是來找本王的,何以立在屋頂上而不進屋呢?”害怕當然會有一點,但是這聲音,她已經聽出來是誰了,這人去哪裏不是形同無物,直進直出,袁園現在還真有點後悔,為什麼之前要去招惹這個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