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葉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
見過她的長輩們都會這麼說。她長得高挑,性格也隨和,見了誰都是笑著的,一頭長發不卷不染,看見什麼東西也不會去爭搶,像月亮一樣溫柔。
隻是淩葉本人不這麼想。
她和同齡人說不上話,見了長輩就端著樣,順著對方講話,再陪上幾個笑臉,客氣到極致就算熱情了。而且她其實體重早就超標了,隻是高壯的骨架為她撐著門麵而已。
今天是她從實習單位回家的日子,但天有不測風雲,大雨劈裏啪啦打在地上,她一手撐傘,一手拉著行李箱,行李箱上又壓了幾個袋子。
盡管早就跟爸媽打過了招呼,但他們調不出休,出租車沒法開進小區裏麵,路隻能自己走,行李也隻得自己扛了。
她小步小步挪動著,一側的肩早就濕透,腳上也沾染了汙水。
終於挪到了自家住的樓層,她把行李箱留在原地,拽住那幾個大袋子,“哈呀”一聲,使勁把袋子拖上樓。老小區就這點不好,沒有電梯,有個什麼重東西都得自己帶上去。淩葉自認為行李算少,但耐不住她帶的全是“硬件”啊。
她全身都在使勁,把袋子拽到了家門口,又走下樓梯去找她重中之重的行李箱。
而行李箱可就沒法像袋子一樣拉拽了,裏麵還有護膚品玻璃杯等易碎物件。盡管小心,但行李箱上台階還是無法避免磕碰幾下。
正當她在和行李箱較勁時,樓梯間傳來腳步聲,她選擇先休戰,把路讓給需要下去的人,雖說樓道寬度夠兩個人並肩而行,但就這個運動幅度,說拿行李箱撞人還差不多。
腳步聲靠近,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生正與她麵對麵。
看清來人是誰後,淩葉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手僵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向牆更靠近一步,平時高昂的頭低了下來,她沉默著,避開了他的目光。
此時的她狼狽不堪,正如許多年前。
他終於走過去,淩葉舒出一口氣,回家的喜悅被衝淡不少,她麻木著開了家門,草草收拾了一下身上,抱了抱嗷嗚直叫的奶茶和小籠包,和它們一起坐在屋簷下看雨。
這片地區幾乎沒有春秋,除了炎熱那便是寒冷,即便是三月份的早春,那下的也是冰雨,坐在家中看雨和走在外麵淋雨時的心境也是不同的。
摸著小狗柔軟的皮毛,寒意似乎也減輕了不少,但雨越下越大,屋簷不足以庇佑一個女孩和兩隻小狗,淩葉鑽回了房裏,她習慣及時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幹淨。
書房裏的書架上早落了灰,連帶著書也是灰撲撲的,淩葉將它們一本本取出來擦拭。這裏的很多書是她高中時用生活費買的,種類也雜七雜八。即便現在已經不看它們,也要好好保存下來,它們不僅是幾段文字,還象征從前的某段時光,所以不該蒙塵。
淩葉踩得高了些,去夠最高的那一排書架。打掃間,一本冊子從中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