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傾訴(1 / 2)

史德利歌爾認識到自己正處在夢中,或者至少是在一個類似的環境中。他眼前的帕吉顯得渺小而孱弱,相比之下,自己簡直如同神靈一樣無所不能。

他奇怪的說:“我以為你是來奪取我的軀殼的,惡魔,又或者是來騙取我純潔的靈魂的,就像你曾經對誤入森林的茅茨老兄做的那樣。“

”你大可放心,詩人。我已經做過了這樣的嚐試,但很遺憾你的靈魂太過於強大了,而我又虛弱過頭,什麼都做不了。“帕吉坦然的說,“至於純潔的靈魂,請原諒我不能理解你的幽默感。”

詩人居然相信了它,就如同相信一個三歲的幼童一樣。因為他從惡魔的聲音中沒有聽出任何虛偽的掩飾——也許靈魂無法說謊,但當一個靈魂與大腦結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開始變得謊話連篇。

於是帕吉像他將述了自己的過去,就像是喝醉酒的失戀者向著最好的朋友大倒心中苦水一樣,它把什麼都說了出來——它被拋棄在屍堆中,以屍體為生,獵殺惡魔吃肉,被強大的惡魔收服,成為惡魔領主。。。。。。。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向史德利歌爾傾訴出來。

詩人靜靜的聽著,一句話都不說。他聽完了帕吉的故事,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說:”你的經曆和我很像,惡魔。這讓我幾乎有些同情你了。“

惡魔笑出聲來,它大嚷道:“你不過是一個凡人,還隻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凡人經曆的痛苦又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詩人,你是在自我欺騙,你那短短的人生並沒有經曆過什麼巨大的挫折,事實上,我相信你體會過的幸福要遠遠超過這個被我奪取靈魂的傻子,你不過是個賭氣的小孩兒,一門心思以為自己受了古往今來最大的委屈罷了。”

詩人不得不承認也許帕吉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心靈導師,它幾乎將自己引以為傲的傷疤貶的一文不值——這些心靈上的傷疤,雖然史德利歌爾不曾向任何一個人展示,但他卻總是拿來暗暗與別人的遭遇相比較,以此獲得心靈上的優越感。他比莉娜與莉萊大不了多少,可他卻往往將她們兩人視作無知的孩子一樣,因為她們是幸福的,因而她們是懵懂而純潔的,更是幼稚而可笑的。

詩人並沒有反駁帕吉,隻是喃喃的說:“你並不知道痛苦的真諦,帕吉,當你從天堂的邊緣跌落到地獄的深處,當幸福在一瞬之間被人剝奪,心愛的人在你眼前受到屈辱和折磨時,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帕吉不再多說什麼,因為詩人已經像老朋友一樣聽完了自己的故事,它不能貪得無厭。它說:“將我殺死的凡人,很高興能在最後與你談話。事實上,你是我活到現在唯一交談過的對象,其他的家夥不是成了我的食物,就是想要遠遠避開我。作為回報,我用我殘存的魔力治好了你的傷,也將我惡魔的體質移了一部分到你身上。”

詩人皺起眉頭說:“我能拒絕你這莫名其妙的饋贈嗎?”

帕吉嘶啞的笑了幾聲,它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以將它視作一種祝福,或是一種詛咒。我在地獄吃了近一千年的肉——無論是死屍還是活著的惡魔,我將它們轉化為我生命的力量。但如今這些奇怪的力量我已經用不到了,所以我將剩餘的部分——雖然隻有千分之一或更少——送給了你,讓你可以像我一樣快速治愈傷口,也能忍受酸性的腐蝕。”

詩人大聲說:“那我會受到亞山神力的傷害嗎?我會變得和你一樣貪吃嗎?”

“人們總是將自己養成的壞習慣推卸給他人,這真是令惡魔都感到厭惡的品質。你還和以前一樣,凡人,你會流血,會生病,會死,但你受到的傷口卻能加速愈合。你可以在南方的陽光下散步,可以拿著你那柄寶劍招搖過市,可以像娘們兒一樣吃著少量而精致的食物,如果你被別人割斷了喉嚨、刺穿了心髒或是砍掉了腦袋,那將是你生命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