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在下雨,可傘在哪裏,謝知池找不到了。
暴雨裏,林笑卻撐著傘衝進了雨裏,山休讓他別跑,林笑卻笑:“屋裏太悶了。”
他跑了幾步跑不動了,氣喘籲籲慢了下來:“山休,你老是拘著我。這次你別跟著我了,我要自己走走。”
山休哪讓,林笑卻便笑著支使其他太監把山休攔住:“你好好休息吧,我真不是瓷娃娃,散散步就回來。”
林笑卻打著傘走在雨中,心情歡快,雨嘩啦嘩啦,他鞋漸漸濕了,他笑著跟233說:【我鞋濕了。】
233:【哦,宿主鞋濕了。】
林笑卻笑:【我還能活著走走,還能把自己的鞋弄濕,233,活著真好啊。】
233說:【那當然,死了什麼都沒了。活著,才有故事。死了,隻剩虛無。】
【宿主,】233突然承諾道,【你會活很多很多世界的,一直活下去,經曆不同的人生,看不同的風景,春夏秋冬,風霜雨露,我不能保證宿主的前路全是坦途,可宿主,係統在一天,你就在一天。】
林笑卻撐著傘笑:【係統,你說的話實在太像告白了,肉麻。】
233道:【我確實下載了人類世界不少有關相處的書籍,除了下屬怎樣表現自己,老板怎麼畫大餅,如何交流讓家人高興等等外,其中也不乏男朋友該怎樣說話才能哄女友高興。】
【身為係統,】233驕傲道,【不斷的學習,才是進步的階梯。】
林笑卻笑著跟233插科打諢,雨聲唰唰,心聲不絕,走著走著就撞到了別人身上。
他的傘都被撞到地上去了。
林笑卻差點沒站穩,那人拉了他一把,扶穩了他。
是個極其高大的男人,林笑卻站穩了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莽撞,連忙道了歉。
“您沒傷著吧,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秦泯min望著眼前的玉人兒,微微怔了片刻。
泯,消滅之意。秦泯出生後險些夭折,取名為泯,是為置之死地而後生。他自幼時起就習武,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越長越高大,全然沒有幼時病弱之態。
後上戰場更是立功無數,北打匈奴南平叛亂,是皇帝最看重的武將之一。
不戀兵權,回京後便將兵權上交。遲遲不上交不回京的武將多被卸磨殺驢。
秦泯心知陛下並非疑心重,而是不允許任何大臣手中擁有能威脅到皇權的勢力。
秦泯知情識趣,連封侯的恩賞也推辭了,說是隻願一輩子當大鄴的將軍,做陛下的卑臣。
他這番尊君卑臣,無限抬高皇帝權威,壓低大臣價值的說法,正合了皇帝蕭倦的心。
蕭倦最終還是給秦泯封了侯。秦泯推辭一次便罷,若屢次不受,反倒惹人懷疑。
秦泯這次進宮來,是要稟報一些公事,意外被人撞了,他習武多年也不可能受傷,但他卻怔了會兒才回過神來。
雨仍下著,林笑卻的傘摔落在泥漿裏。
雨落在他的發上、鼻尖,潤濕了唇瓣。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麵前人卻沒有反應。
林笑卻局促地站著,雨落得急,打得他的眼睫也濕淋淋的,麵前人突然把自己的傘遞了過來。
“拿著。”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恍若止息的爭鳴刀戈。
林笑卻怔住,男人直接將傘塞到他手裏,隨後獨步走進了雨中。
等男人走得快沒影了,林笑卻才反應過來:“你的傘。”
暴雨之中,哪還有那人的身影。林笑卻攥著傘,心道,不知名姓,這下沒法還了。
他垂頭,望見自己掉在地上髒汙的傘,傘骨也撞斷了一根。林笑卻不由得有些羨慕那人,高大威嚴,巍然聳立,這是他前世今生都沒有的健壯。
膚色也不是他這般病白,讓人想到黃沙大漠的大氣磅礴,紮根在泥土,一劍斬蒼穹。
少年郎對將軍俠客的向往,對仗劍走天涯知己遍海角的憧憬,在一刻醞釀傾灑,如同這漫天的暴雨。
林笑卻伸出手,接從傘簷落下的雨,雨很快淹沒手心,從指縫裏滑落下去。
山休找了出來,本是為了狀元郎的事。
自知道主子喜歡謝知池後,山休就一直派人留心著。宮中新起了一座懲戒閣,謝知池被帶了進去。
可找到主子後,他冷靜了下來。
主子知道又如何,難道還要跟陛下對抗不成?上次已經遭了大罪,之後若再插手,指不定會怎樣。
而且山休早就找人打聽過了,謝知池不但鄉下有童養媳,還跟丞相家的哥兒牽扯不清。別說他是個男子,就算他是哥兒,跟主子也是不般配的。
山休上前,話到嘴邊成了謊言:“主子,狀元郎被貶為平民趕出京了。”
“您要去看他最後一眼嗎?”山休道,“現在去沒準能趕上最後一麵。”
林笑卻撐著傘轉過身來,望著撒謊的山休,心下複雜,但麵上隻憂鬱地說了聲:“好。”
林笑卻是可以自由出宮的,隻是過去由於疾病纏身,很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