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人為財亡(1 / 2)

吳世寶是個雁過拔毛的主兒,不管是誰,隻要被他盯上,不放出點兒血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真個是為了金錢可以六親不認。其實,在他這樣的人眼裏,金錢可以是爹,可以是爺,也可以是祖宗,其他的再近也都是遠親了。

前文曾經提過,吳世寶在投靠李士群之前,曾經給上海的著名流氓,麗都舞廳的老板高鑫寶開過車,甚至還拜高做了自己的“先生”。所以,那時的高鑫寶與吳世寶不僅是主仆關係,還有了所謂的“師生”情分。

人生往往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風雲變幻,昔日的一個下人如今成了上海灘一個硬角色。高鑫寶就不再提吳世寶曾經給他開車的舊事了,而是到處宣揚吳世寶是他的“學生”。高鑫寶的識相換來了吳世寶的豐厚回報,為了讓高鑫寶有更大的後台,吳世寶就把他介紹給了李士群。高鑫寶也是個長袖善舞之徒,不斷地請吃請喝請玩兒,還不時地給李士群上上貢。一段時間下來以後,他就和李士群成了交情匪淺的朋友。

有了76號這把保護傘,高鑫寶不再滿足於僅僅開個舞廳了。他通過李士群和吳世寶的關係,在滬西的幾家大賭台都投資當了股東,還在自己的舞廳樓上開了一家小型賭場。有李、吳二人罩著,加上他和捕房的關係也很好,這家小賭場的生意相當不錯,一段時間以後比他的舞廳都賺錢了,把高鑫寶樂得合不攏嘴。

高鑫寶在生意上的頭腦還算靈活,對於錢財的運用就有些不大靈光了。那時候上海的大小賭場是要按月向76號繳納“保護費”的,高鑫寶自恃和李士群、吳世寶兩個人都有交情,加之自己賭場的地盤也不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內,就把這事給忽略了。一開始的時候,吳世寶還能忍耐,以為他的這位“先生”即便不按月納貢,怎麼也會到他這裏表示表示。可高鑫寶對李士群那邊出手頗為大方,給吳世寶的都是一些口惠,這就讓吳老大不高興了。

吳世寶是個賴皮人,你不給,我就自己來要。於是他就找到了高鑫寶,對他說全上海的賭台都在76號登記了,讓高鑫寶也照章辦事,否則自己這個警衛大隊隊長的差事就不好做了,希望老師能給他圓圓場子。高鑫寶見吳世寶如此不講情麵,也來了氣,就對吳世寶說:“你如今抖了起來,就連自家師父的情麵都不講了,虧得我還人前人後抬舉你!我高鑫寶開這個場子,李士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反而跳將出來要打我的抽豐,真個沒有冷熱親疏了!這世道人心都讓一個‘錢’字給壞了!你要是不來這一出的話,我這裏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現在好了,我明話告訴你,我一個大子兒都不會放進你的口袋裏!你這方向盤還把出威風來了!”

這一通搶白讓吳世寶十分難堪。過去他挨高鑫寶的罵那是家常便飯,每次挨罵後他還都覥顏笑著拍高鑫寶的馬屁。現在除了李士群以外,還沒人敢這麼對他,就是丁默邨也要對他顧忌三分。吳世寶心頭的怒火是起了又滅,滅了又起。可是想到他找高鑫寶這事沒有跟李士群打招呼,另外又怕這事傳出去被那些流氓圈裏的人說他不夠講究,他就暫時忍住了心頭這口氣,陰著臉對高鑫寶說:“既然你還知道我們有這一份情誼就不該拆我的台子,你也要想想,是誰讓你的場子開得如此逍遙自在!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這師父既然不幫襯我這個徒弟,我也認了。今天的事情既然你這麼說,就算過去了,當我沒提過。我會照顧師父的臉麵,但別人怎麼做我就管不了了。另外,人要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你也不要總拿過去的事來壓我,我這把方向盤的手如今改握槍把子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番話,吳世寶轉身就出去了,看都沒看高鑫寶一眼。

這一次高鑫寶算是和吳世寶扯了個平手,可是他還是覺得心中的不快難以排解。他心想:老子闖世界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算,如今走了狗屎運就敢到我跟前說三道四,看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子偏讓你抖不起來。自此以後,高鑫寶一有機會就在人前人後大罵吳世寶,還把吳世寶給他開車時的一些醜事都抖摟出來,繪聲繪色地給人描述吳世寶的醜態,惹得別人哈哈大笑。

高鑫寶這麼做無非是借著埋汰吳世寶,讓自己心中的那股子怨氣有個去路,但他如此大張旗鼓地撻伐,怎能不傳到吳世寶的耳朵裏。吳世寶聽人描述完高鑫寶編排他的情形後,心裏頓時起了殺機。要知道,他們這些做流氓的雖然幹的都是下三爛的勾當,卻最在乎自己的一張臉皮,也最怕別人揭自己的老底,砸自己的招牌。別說是吳世寶,就是一個小流氓,也會為這事跟人拚命打架。高鑫寶在這件事情上沒有把握好度,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

吳世寶雖然起了殺心,但還不想落個殺師的名分,他還得指著上海的大小流氓在特工總部裏混飯吃呢。於是,他暗地裏籌劃了好久,才派出最為親近的幾個徒弟去把高鑫寶給暗殺了。由於吳世寶這事做得十分隱蔽,高鑫寶本身又是個流氓,仇家不在少數,所以起初並沒有人懷疑這事是吳世寶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