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既是殺手集團又是間諜組織,生活在那個魔窟裏的特務們就是一隻隻吸血蝙蝠,也是一個個不斷變化麵貌以騙取和交易為生的諜海鬼影。極端壓抑的生活讓他們的心態發生了嚴重的扭曲,幾乎失去了正常人所擁有的一切。
他們除了充當工具以外,就是驕奢淫逸、醉生夢死的生活。在他們的詞典裏根本就沒有廉恥、人性等概念,有的隻是金錢、權力、女人……
特務們縱然心性如魔,但也有他們的弱點,那就是最原始欲望的報複性爆發。那些意欲鏟除這些民族敗類的人們也不得不投其所好,甚至使用同樣的手段。一時間,桃色繽紛,諜影重重。
丁默邨本是國民黨中統的堂堂少將,因為仕途失意轉而成了汪偽特工組織的大頭目,並且不斷挖蔣介石的牆腳,槍殺重慶國民黨的特工人員。雖然他們各為其主,但丁默邨的存在對重慶特工隊伍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他對重慶方麵的組織機構和活動規律太熟悉了。中統上峰要求務必設法除掉丁,以告慰死亡兄弟的在天之靈,重創汪偽集團的特工勢力。
中統執行任務的負責人員知道,丁默邨極其狡猾,戒備心理很強,一般的暗殺活動根本無法得手。但丁默邨是一個色中餓鬼這事在中統時就盡人皆知,為了能夠完成任務,他們決定上演一出“美人計”。
這個美人就是鄭蘋如。
鄭蘋如是一個中日混血兒,她的父親鄭鉞,又名鄭英伯,母親是日本人木村花子。
鄭鉞在日本法政大學留學時參加了同盟會,在進行革命活動之時結識了出身日本名門望族卻十分支持中國革命活動的木村花子。兩人日久生情就結為了夫妻,婚後,花子就追隨鄭鉞到中國大陸定居,並改名為鄭華君。在中國,夫婦二人繼續追隨孫中山先生從事革命活動,奔走於中國大地。1928年以後,鄭鉞先是在複旦大學做教授,後又擔任公共租界江蘇高等法院第二分院的首席檢察官等職務。
鄭氏夫婦育有二子三女,鄭蘋如是他們的次女。鄭華君雖然是日本人,但對日本的侵略行徑極為不滿。在一·二八事變之後,他們全家都投入抗日救亡運動之中。上海淪陷之後,鄭氏一家留在了上海。鄭鉞後來成為中統上海潛伏組負責人陳寶驊的助手,鄭蘋如也成為中統的業餘情報員。
鄭蘋如長得比較豐滿,楚楚動人,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據說,她的媚態能讓任何一個男性為之傾倒。她十分活躍,善於交際,又有著極強的好奇心,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嚐試。
這個業餘情報員還真的做出了一點兒不業餘的成績。由於混血兒的先天優勢,她結識了一批日本在華的高級軍官,並設法從他們那裏得到情報。據說,她在汪精衛投敵之前,曾經兩次告知重慶方麵,汪精衛會有不尋常的舉動,但都沒有引起注意。直到汪精衛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時候,中統的一幹人員才發現她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
她那過人的手腕和迷人的外表曾讓日本首相的兒子墜入情網。鄭蘋如甚至還想通過綁架這個首相的兒子來迫使日方停戰,但由於過於危險而被中統的上級叫停。後來她還曾經進入日本軍內部工作,讓那些年輕的日本軍官們眾生顛倒。
1939年的9月,她接受了刺殺丁默邨的命令。鄭蘋如對丁默邨並不陌生,她在上海讀中學時,丁默邨曾經兼任他們的校長,算來也有師生之誼了。為了能夠打動丁,鄭蘋如對他進行了詳細的了解,並在中統上海潛伏組織的配合下掌握了丁默邨的行動規律,之後精心策劃了一次邂逅。
丁默邨有一個習慣,每隔幾天就要到76號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裏坐上一會兒。他每次去的時候都有好幾個特務跟隨,裝作閑談的樣子在咖啡館裏散開坐下,丁默邨則是獨自找個角落裏的位子坐著冥想。這一天,他正在低頭思索著什麼,突然耳邊響起一聲嬌滴滴的問候:“丁先生,好久不見啊!”
丁默邨猛一抬頭,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麵前,喉嚨不自覺地有些發緊。眼前這個女孩身穿一件細紅格子花紋的旗袍,玲瓏有致的軀體呼之欲出,腳上穿著一雙黃色皮鞋,顯得嬌嫩無比。卷曲蓬鬆的黑發,水汪汪的大眼睛,白淨而豐滿的臉上,因為微笑而顯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丁默邨還沒飽夠眼福,坐在旁邊的幾個特務卻已緊張地盯著這邊的一舉一動。丁默邨趕緊示意他們不要亂動,這時才問起女孩:“你是……”
女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銀鈴般地嬌笑了一陣才說:“丁先生真是健忘,我是明光中學的鄭蘋如啊!我可是一直很仰慕你的,可你連人家的樣子都不記得!”
這一番如同撒嬌般的話讓丁默邨的骨頭都變酥了。雖然他還沒確切地記起鄭蘋如究竟是誰,嘴上卻不由自主地撒起了謊:“我哪能不記得你噢,隻是你變得這麼漂亮,我一時不敢認嘛。”丁默邨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起鄭蘋如身上的旗袍和旗袍下身體的曲線來,恨不得立刻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