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是你偷了那250元人戶錢？”
大年初一，昏暗的土胚房中，六旬老人一把揪住徐小布，大黃牙遏製不住唾沫橫飛，黃豆般的老眼猛瞪道。
“啊？外公，我不是躺在床上麼？”徐小布下意識縮了縮身子，把手機丟在床上，撐開素色的蚊帳，一頭霧水。
老化的鎢絲燈泡十分昏暗，偏房臥室老壇的沿水“嗒嗒”墜落，徐小布麵色淒慘。
外公明顯信不過，他滿臉陰沉，狐疑道：“除了你，還有誰來過偏房？”
看修仙小說入迷的徐小布晃晃腦袋，如實回答道：“外公，不知道，我在玩手機。”
“哼。”外公冷喝一聲，像審視死人般惡狠狠道，“我就去正房關個門的功夫兒，這櫃子上的錢，就不見了？騙鬼呢？”
徐小布小學文化，自以為老人家是明白事理的，當即解釋道：“外公，我躺在床上，真沒有拿啊！正房和偏房隻隔了間房，我再怎麼快，也不可能沒聲響吧？況且這蚊帳您也看見了，一動沒動。”
老人眼見寄宿在自家的外孫兒如此狡辯，怒火中燒，如蒲扇般巨大的手掌，哐當就是一扣，打得徐小布腦袋嗡嗡作響，天靈蓋傳來巨大的痛感，摻雜著他憤怒的咒罵：“你個小賊！”
“嗚哇～”
在某個喜慶萬分，闔家團圓的新年時刻，男童淒厲的哭泣聲響徹土胚房上空。
外婆，王家三兄妹聞聲趕來，眼見是老頭子在打孩子，外婆老態之下，竟然如壯年一般扯住外公的臂膀，大喝道：“你在幹什麼？”
“你幹嘛打娃子的腦袋？”
外公怒不可遏，徐小布越是反抗，越是頂嘴，他越血氣上湧，吼道：“他把走人戶的錢偷了！整整250元！”
什麼？
偏房瞬間寂靜下來，仿佛目睹一切的三兄妹，霎時正義感滿滿。
排行老二的幺姨眨著鬥雞眼挖苦道：“娘，你可少寵他啦～這小時偷針，大時偷金。”
排行最末的舅舅挽著袖子，眼神冷道：“媽，二姐說的對，他這時候就偷錢，就該好好教育一頓。”
徐小布抽噎著孱弱的身體，抱頭蹲在尿桶旁，聞著刺鼻的尿液，混著模糊的光線，吼叫道：“我沒偷，我真的沒偷。”
心想是自己的兒，老大疑惑道：“爸，錢你找到了嗎？”
外公收起顫痛的手，無奈道：“就是沒找到唉。”
說罷又瞅瞅大女兒的臉色，歎息道：“這偏房，就他一人睡著，我就去正房關個門。這才幾秒鍾？回來櫃上的人戶錢，就不見了。”
“問他有其他人來沒？他說不知道。”
老父親落寞地轉身，揚言大方道：“算了，算了，人戶錢找不到就算了。”
大女兒聞言心頭一緊，急忙開口道：“爸，您別急，我替你把錢找出來。”
從小養大，保護徐小布的外婆，看見和裏和氣的大女兒走來，囑咐道：“孩子還小，你……”
大女兒安慰一番自己的娘後，來到徐小布揚起的腦袋麵前。他如釋重負，把真相告知給了母親，希望她能替自己說說話。
“媽，我真的沒拿。外公都把床翻遍了，哪有什麼人戶錢呢？”
“我剛剛在玩手機，看修仙小說很入迷呢，這錢是不是幺姨家？”
“朱哥在外不是挺混的嘛？偏房又連著廚房，難道你們沒看見？”
徐小布思緒發散，自己幺姨家遊閑好手的大兒，的確頗有嫌疑。
希望能得到正義的徐小布字字珠璣，渴望自證清白。
可誰又會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呢？
大女兒煞氣的眉毛一掄，滿臉的橫肉哪還有對兒的關懷、慈愛？鐵青怒喝道：“閉嘴，把錢交出來，免得我吃你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