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後顧朝舒都收拾完安逸的躺在床上了,突然想起剛才溫昀和壽鞋搏鬥時受了傷,那樣美好的一雙手畢竟是為了救他才受傷,於情於理都要去關懷一下才顯得自己有些人情味。
他隨意披上外衣,穿著鞋子就往隔壁去了。隻是這個時辰,不出意外溫昀也該睡了。他推開門時意外看見杜訣風推著三十六的門準備進去。兩人意外相遇都有些詫異,顧朝舒上前打招呼道:“杜兄你這麼晚了……”
他沒能再說下去,因為杜訣風看他的眼神從詫異倏忽一下變了。
之前的合作他還以為杜訣風多少也算他的朋友,可此時此刻站在麵前的人,麵容因憤怒變得扭曲猙獰,幾乎是深惡痛絕的瞪著他。
依顧朝舒對杜訣風自以為是的了解,讓他這樣生氣隻有一個原因——溫昀。
若隻是溫昀傷了手,杜訣風大概會冷嘲熱諷他,嘲笑他無用,廢物,拖累了溫昀。可這般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模樣,想也不用想。
兩人相視沉默許久,顧朝舒決定率先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較量,杜訣風卻毫無預兆的開口了。
“你是不是以為他隻傷了一條手臂?”
顧朝舒捉摸不透的看著他。杜訣風低著頭,可是光聽聲音也能猜到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個字都是幾近咬牙切齒般的蹦出來的。
“你在妖獸洞裏如何受折磨的?要我幫你想想嗎?你憑什麼受傷還能全身而退?你以為那妖獸是擺設吃素的嗎?你沒有發現他今天穿的比以前格外嚴實嗎?他把傷口都遮住了,他不想讓你發現自己受傷這件事,至於那條手臂,如果不包紮估計連劍都提不起來。他同意我包紮那條手臂的緣由竟然是‘提不起劍就沒有辦法保護他了’。”
顧朝舒一陣愕然,除了知曉事實的震驚以外,他更難以接受的是,杜訣風竟然哭了?!
杜訣風抬起頭雙眼通紅的看著他,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也冒不出了。
“……他真的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你若是覺得不願,不合適,能不能早些離開他。”
顧朝舒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不論是事實還是杜訣風著實令他無比震驚,他啞聲道:“……抱歉,我……”
他看著隔壁三十四依然沒有歇燈,定定心神,道:“我去找他。”說著推門進去,與此同時,杜訣風看著他的背影已然恢複如常變成那般睥睨一切的高傲模樣,也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上了門。
溫昀坐在房間裏剛拆掉一身的細布正準備換藥,門卻突然被推開。看見顧朝舒的時候他微微一愣,立馬將脫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雖然動作行雲流水,可是顧朝舒還是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原來溫昀並非傷得不重。他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相較於顧朝舒有過之無不及。顧朝舒怔怔的看著那些刺目的傷口,突然覺得自己自詡聰明有些好笑。
分明溫昀消失了那麼多天,顧朝舒自己也猜到他估計受了重傷,隻是看著他完完全全一如當初站在自己麵前時便毅然決然的拋棄了溫昀受傷這個想法。
說白了他打心裏覺得溫昀這人是刀槍不入,也打心裏沒有那麼的關心他。
顧朝舒從來不怕有人和他針鋒相對,偏偏遇到有人對他掏心掏肺時會失了分寸。他一肚子的話被揉成一團亂麻,不知道該掏出哪一句講,兩人相視沉默了半天,顧朝舒才驚慌失措道:“你都是拿命和人交朋友嗎?和杜訣風認識的時候你也差點沒命嗎?那你有幾條命啊?”
溫昀定定的看著他,道:“隻有一條命。”
顧朝舒道:“隻有一條命……你還這樣不珍惜。”
溫昀潔白無瑕的衣服被滲出的鮮血染得深淺不一,顧朝舒心裏堵得慌,上去扒開他的衣服,摸到那厚實的料子時,顧朝舒好笑的暗嘲了自己一句:“顧朝舒你當真沒良心啊。”
扒掉衣服在看到溫昀腹部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傷口時雙目被狠狠刺痛,顧朝舒啞著聲音問道:“你沒有對季月下同命咒,是對我下的是嗎?”
溫昀沒有反駁。
想來溫昀也從來沒有說過他是把同命咒種在嚴季月的身上,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以為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