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嫤放置在裙擺處的手指微蜷起,眉間有著淺淺的痕,正如陳貴君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心底柔軟善良的同時。
薑嫤也明白父君定是一早就猜到她的心上人必定她不懼困難也要陪著他一同上天山的人。
“是,此事瞞不過您的眼睛,更何況夫君定是一早就猜到兒臣有心上人,才會這般試探兒臣。”
薑嫤雙目直直的看向身旁,話裏有著一瞬間的忐忑,更多的釋然。
果然,陳貴君眉間舒展,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父君,兒臣心中之人是京中鬆竹館之人。”
薑嫤雙膝跪地,一字一句說出早在心底演示過無數次的名字。
話一出口,薑嫤隻覺得自己像是卸下一塊巨石。
隻見她低垂著眼,安靜的等待著陳貴君接下來的話語和反應。
“鬆竹館?”
陳貴君驚呼出聲,忍不住反問道,不染丹紅的玉指抓緊身側梨木扶手。
“是,兒臣不願欺瞞父君,此次天山一行是確實是為了陪他去,但也確定是兒臣不想在京裏待著,所以才尋了一個由頭,出去散散心。”
薑嫤抬眼望向陳貴君,一字一句緩緩道。
陳貴君溫文爾雅的麵上看起來是波瀾不驚,端正的坐在座椅上,麵上隱約有思索之意。
半餉沒有開口言語,探究的目光投向跪在正中央的薑嫤身上。
薑嫤在說完上一句後便不再多說,隻是安靜的跪在大殿中央,靜靜等待著父君的回應。
“荒唐!”
陳貴君徑直把手邊的陶瓷白釉茶杯揮打地上,
茶杯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最終在薑嫤麵前破碎,碎片伴隨著水漬濺的到處都是,有一些還免不了濺到薑嫤身上,茶水沾濕薑嫤的淡色裙擺,蕩開大片汙漬。
“貴君殿下?”
守在殿外的宮侍聽到殿內傳來的聲響,以為是屋內發生什麼事情,連忙推門進到殿內,焦急問道。
“不幹你們的事,吩咐下去,沒有本宮 的命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正殿!”
“是!”
候在門口的宮侍不再多看殿內一眼,而是關上殿門,繼續守在門口。
宮侍忍不住在腦海裏回想方才自己掠過的情形,不禁在心底為三殿下捏了把冷汗。
他跟著陳貴君殿下也有十幾年了,不說多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氣,也能摸索個七八。
陳貴君一向是疼愛薑嫤這個唯一的孩子,三殿下一向又聽貴君殿下的話。
在他的印象裏,陳貴君未曾對薑嫤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也不知道三殿下這次是做了什麼,讓貴君如此生氣。
殿內
陳貴君修長的手指扶上額間,餘光瞥見跪的筆直的薑嫤,實在是有些頭疼。
虧他還常常暗自得意,薑嫤自小雖不說是多出挑,可這聰明勁兒是隨了他的,又不失有一顆純真之心。
現在看來,簡直是錯的不能再錯了——
“你自己說,你是誰?”
陳貴君扶著額間,對著薑嫤厲聲道。
“回父君的話,兒臣是您的女兒!”
薑嫤耷拉著腦袋,中氣不足道。
“本宮可有問你這個?你是三皇女!你是陛下和本宮的孩子, 你不是普通的權貴,甚至你也不是不是一介布衣!”
陳貴君激動的站起來,走到薑嫤身邊,對著她恨鐵不成鋼道。
薑嫤偏頭目光直直落在陳貴君身上,雖然她一向是對自己的父君敬愛有加,她也明白父君話裏的意思。
可......
“父君,兒臣隻愛他一人,兒臣不想娶旁人為夫,兒臣兒臣可以不要這殿下的身份——”
“荒唐——”
陳貴君顫抖著手指對著跪在殿中央的薑嫤怒嗬道,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薑嫤,你再對著本宮,說一遍方才的混賬話!”
陳貴君止不住的大口大口呼吸著,胸膛處起起伏伏,顯然是氣的不輕,白玉似的麵上也是紅一塊白一塊。
守在殿門的宮侍們皆是站的挺直,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發一言,隻是希望殿內的爭執早些結束,莫要傷了父女天和才好。
薑嫤低著頭,看著自己裙擺處的茶漬,一時間心裏千萬般滋味走了一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回答本宮!”
陳貴君走到薑嫤麵前蹲下身子,對著女兒一字一句道。
“父君,兒臣喜歡他,兒臣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意——”
薑嫤猛的抬起頭,紅著一雙眼看著陳貴君,鼻尖有些酸澀,瀲灩的眼眸醞釀著晶瑩。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在薑嫤的耳邊響起,
恍惚間,薑嫤聽到耳邊傳來“籲籲——”的風聲,
回過神來,臉上赫然傳來陣陣酥麻感,伴隨著痛意。
陳貴君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呆滯的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薑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