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辭到靈堂的時候,沈惜阮和沈惜逐也同樣擔心著洛水苑的情況,見她來,連忙詢問。
“二妹妹如何了?”兩人異口同聲道。
沈惜辭點點頭,‘’母子平安。大姐姐,四哥哥,你們也守了一整夜,去休息下吧,也看看二姐姐,這裏我守著就好。”
兩人互視了一眼,隨後點頭道,\"那我們先過去看看影兒,一會兒過來替你。\"
兩人轉身離去,沈惜辭則留在靈堂。
沈府的一喪一喜在京城引起極大的轟動。
天才剛亮,京中權貴便陸續抵達,一來為沈冀的逝世前來吊唁的,二來是祝賀沈惜影平安誕下麟兒。
因著沈冀還在喪期中,是以孩子的誕生並沒有大操大辦。
第四日,沈惜影勉強能下地後,便抱著孩子來了靈堂。
“窈窈,你也累了,回去休息會兒,我來守著。”
原本剛生產才幾日,又大出血,沈惜影身體很虛弱,沈惜辭怕她著涼,想勸她回房休息,但她堅持,沈惜辭轉念一想便沒再勸阻,隻是將自己膝蓋下的蒲團又拿過去給她疊了一層,才起身,剛走到門外,便聽見沈惜影的哭訴聲傳來。
“爹爹,影兒不孝,今日才來給您守靈,你看,還有您的外孫。”她將孩子往前遞了遞,嘴角露出淺笑,輕輕撫摸他柔嫩滑膩的小臉蛋。\"這是您的外孫,薛渡說給他取名為薛懷憶,意有思念之意。”
說著,她又將目光轉向繈褓中的小寶寶。
\"早知道當日便是再遠也該給您書信一封,好讓您知道您有外孫了,可如今一切都晚了。您在天有靈,一路走好,女兒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健康成長的。\"
出了靈堂,沈惜辭沒有回竹銘苑,而是直奔府外,毫無目的地走著,步伐又急又快,似乎要逃離什麼,街上的行人已經陸續往家趕,穿梭在來往的人群中,沈惜辭有種恍惚感,毛毛細雨從她身旁飄落,沾濕衣襟。
直到她走累了,找了一處四下無人的街角坐下來。雙手抱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一言不發,隻有眸色沉靜得令人害怕。
“後麵是有鬼追你還是什麼?跑得這麼快。”一道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惜辭聞言微愣,隨即猛地站了起來,抬眼看向聲源。
隻見前麵幾步遠的地方站了一個少年,他一改往日的紈絝子弟模樣,此刻正色地看著眼前這個空洞無神的少女。
沈惜辭看著他,仿佛又想起些什麼,方才還一片死寂的眸子瞬間有了些許波動。
“裴世子!”
裴梓淮站在離她幾丈遠,看她眼眶濕噠噠的似有淚光浮現,頓覺不忍,於是走了過去。
“眼下你不是應該在府中為沈太尉守靈嗎,怎麼跑出來了?”他低聲道。
沈惜辭抿了抿唇,沒答話,而是垂下了眼簾。
看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陪她坐下,默默等待。
良久,才聽她幽幽開口,“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裴梓淮不明所以,但仍然溫聲道,\"你做錯了什麼?\"
沈惜辭卻是不說,隻是用力掐著自己的手,直至指甲陷入肉裏,她都感受不到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錯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辭辭,你別這樣,有什麼話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裴梓淮第一次看她這樣傷害自己,不由心驚。他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試圖阻止她繼續虐待自己。
這幾日沈惜辭覺得自己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恍恍惚惚、渾渾噩噩的,才逃過宮裏的算計,卻不想一回府就是一場巨變。沈冀之死、沈惜影因早產從鬼門關裏一遭,這些好像都和自己當初設計換掉裴梓麒去景州一事有關......
“如果,當初去景州的不是李光義,那我大伯父是不是就不會因去解救他而喪生於途中,二姐姐是不是就不用因早產而遭此罪?”她抬頭看向裴子淮,聲音顫抖地問道。聲音低得如風中殘燭,隨時可滅。
\"你在胡說什麼呢?\"裴梓淮聞言,不由擔憂道,\"你大伯父的死,跟你有半點關係嗎?\"
有關係嗎?沈惜覺認為的確是有關係的,原本景州之事與沈家就沒有半點關係,就因為自己知道所謂原書中的情節,想要自以為是地去改變原書的悲劇,所以才意外將這個悲劇轉到了沈家人身上。
“還記得去年我有請你幫我拖住你堂兄一事嗎?”她突然問道。
裴梓淮怔了怔,隨即道:\"嗯嗯!\"
\"你知道我為何讓你幫我嗎?\"
\"雖不知真正原因,可大約知道你其實不太想他拿下那次景州賑災的差事!\"他直言道。
“你知道為何還幫我?”沈惜辭不禁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