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晴,風穿疏林。
難得崇德殿沒有課業,葉太傅領著葉琛似是回了一遭葉家族地。
李繯從采玉姑姑口中得知此事時,正放下剛喝完的蛋花粥,認認真真地背誦著“法者,天下之準繩也。”
未做他想,李繯索性尋了個陰涼地,支起藤蘿軟架,她將小小的身子縮在上麵,決定打個小盹。
長春宮裏的宮女皆識趣地避開了嫡公主的小憩地,唯有斷斷續續的低語聲傳來。
無非是鍾玉宮的宮女們依舊木木呆呆不怎麼與外人交往,唯獨對上咱們長春宮的才有些好臉色。
又或者是明儀宮那位被罰禁閉的榮王殿下聽說發了好大的脾氣,許貴妃為此哄了許久也不見成效,最終還是四公主李婛帶著好吃的在門外哄的榮王殿下沒了脾氣。
李繯歎口氣,她好不容易支開了畫秋春音這兩位,結果才發現這絮絮叨叨的能力原來是通病,索性睜開眼,瞥向那兩個站在花圃邊沿竊竊私語的宮女,“你們二人過來。”
見著嬛公主點名,兩名長春宮的宮女麵色一怔,她們是聽說了內侍監的小祿子從嬛公主那一回去就病了一場的,也知曉這位嫡公主身子嬌貴,容易病倒。
“奴婢晚葵、玉湘見過繯公主。”
李繯瞧著這兩位麵容俏麗的宮女,不由得感慨母後的長春宮著實賞心悅目,她有些慵懶地開口,“本公主聽你們嘮嗑很有些水平,不妨再多說些,若是有趣,有賞。”
晚葵和玉湘二人相視一望,內心滿是期冀,闔宮誰不知道嬛公主身家頗豐,光是她身邊跟著的兩個二等宮女畫秋春音便除了月錢每日厚賞不斷,讓她們這些二等,三等和末等宮女們羨慕不已。
“奴婢聽說,披香殿的王貴嬪最近發了好大脾氣,趙貴人和二公主每次都抹著淚。”晚葵機靈地開口道。
玉湘點點頭,不甘落後,“要說最慘的還是鍾慶宮那誰都不想去的地兒,永寧公主整日就一個貼身伺候的宮女南蕖跟著,按規製配過去的下人們哪個是瞧得上她的。混的都不如個尋常有品階的宮女呢。”
李繯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光忽然停頓,掀起一圈波瀾,她想起來了鍾慶宮那夜的慘狀,那是她第一次直麵生命的逝去,黑黢黢的永寧無助又惶恐地跪在地裏,身後無一人可依。
“你說那晦氣的幹什麼?嬛公主,奴婢還知道慈寧宮太後娘娘心情不大好,據說是寶珠長公主要離京歸去的緣故,慈寧宮的宮女們天天苦著個臉…”晚葵絮絮叨叨,滔滔不絕。
李繯緩緩起身,她瞥了一眼晚葵和玉湘,隻覺得這二人適合去說話本子,一定能搏得滿堂華彩。
“說起來,這幾日皇後娘娘吩咐梅妝姑姑要給大皇子殿下從尚宮局適齡的宮女裏挑一位貼身宮女隨侍呢。”玉湘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誰的命那麼好。”
李繯低下頭,拍拍衣裙,原來自己這段時間忽視了這麼多事情,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得體一些,不愧於讀過的那些書,“你們二人以後便到千秋殿幹活吧。畫秋和春音人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