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已經整整蹲在水坑邊蹲了三天了,三個發小守著她也守了三天了。
發小們從剛開始的錯眼不放,到現在已經安心在旁邊玩泥巴了,中間還撅屁股把蘇雲撅下去過一次。
渾身濕漉漉被撈起來後,看著旁邊發小們稚嫩的臉龐。
蘇雲卡殼的大腦才開始轉動。
她好像重生回到了二十年前,九歲的時候。
九歲這年的中秋節,自己因為呼吸道感染發高燒被送進了醫院。
她記得二十年後的自己也剛與家人過完中秋節,沒有車禍,沒有落水,沒有生病。
就那麼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啪!”在蘇雲胡思亂想的時候,發小梁大快又一屁股把蘇雲撅進水裏了。
蘇雲:“……”
或許她那三個缺心眼子的發小還記不記得自己剛出院。
這次蘇雲從水坑爬出來後,又蹲在水坑邊,水坑還在蕩漾的水紋映出來一張圓臉,丹鳳眼,頭發枯黃,嘴唇略厚卻沒什麼血色,鼻子高挺小巧,皮膚黑黃,怎麼看都是個營養不良的幼童。
蘇雲再次欲哭無淚。
這三天,蘇雲一直睡一直睡,希望睡醒就能回到二十年後。
二十年後,她遠離了想榨幹她所有價值的養父、魔鬼爺爺、欺辱她的堂哥堂姐、看不起她的親戚。
她頂著謾罵把自己嫁到了外地,雖然日子清貧,但還好沒有所托非人。
結婚八年,蘇雲的丈夫黃悅峰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就算因為蘇雲年幼時凍壞了身體,沒有生育的可能,黃悅峰和他的父母不但沒有半句閑話,還擋掉了村子裏很多的閑言碎語。
在蘇雲重生之前,黃悅峰的媽媽和爸爸去工地找包工頭討要工錢時,被包工頭趁亂推下樓梯,黃悅峰的媽媽腦出血變成植物人,黃悅峰爸爸則雙臂粉碎性骨折。
蘇雲想到黃悅峰的媽媽每次外出務農回來,都會從懷裏掏兩把山上摘的漿果給蘇雲。
冬日蘇雲手腳上的凍瘡發作,黃悅峰的媽媽每晚臨睡前都會細細的給她塗好凍瘡膏。
黃悅峰的媽媽會拍拍她的頭,叮囑她好好養著,所有洗洗刷刷的家務黃悅峰的媽媽都一手承包了。
蘇雲跟著黃悅峰去鎮上租了一個小單間,蘇雲在鎮上的電子廠上班,黃悅峰跑長途貨運,時常不在家,鎮上的流氓時不時來騷擾。
黃悅峰的爸爸,寒冬臘月的晚上守在小區為蘇雲驅趕流氓,整個人都快凍成了冰雕,頭都被流氓打破了,還笑嗬嗬的說沒事。
蘇雲和黃悅峰結婚第六年的時候,正趕上亞文化大熱,在黃悅峰一家的支持下,蘇雲學起了繪畫,埋頭苦學了兩年,她已經可以在網上接一些報酬不低的稿件了,周末也可以在景區為別人畫些肖像賺取一些稿費。
黃悅峰一家給予蘇雲的的溫暖和無私的支持,治愈了蘇雲這二十年來飽受折磨的心。
如今在黃悅峰一家最需要她的時候,在蘇雲還沒有回報這八年無微不至的照顧的時候。
卻一朝回到二十年前,又要重新麵對噩夢裏的那些“家人”,蘇雲欲哭無淚,越想越心焦。
蘇雲現在的心情就沒熟的漿果一樣,又苦又酸澀。
“啪!”蘇雲滿頭黑線伸手按住了發小蠢蠢欲動的臀部。
“你它丫有完沒完!”蘇雲咬牙切齒!
三個缺心眼子的發小捂著嘴偷笑。
神奇的是,在發小們的捉弄中,蘇雲漸漸冷靜下來了。
這三天該想的辦法都想了,每每醒來看到小手依然稚嫩。
從開始的崩潰,到現在隻能慢慢接受。
或許重生一回也不全是壞事,等她有能力找到黃悅峰一家時,想盡辦法也要避免那場禍事。
“大雲,你沒事吧,你爸說你高燒燒壞腦子是不是真的啊”
說著發小梁大塊用手在蘇雲腦袋邦邦敲兩下。
仿佛敲的不是腦袋,而是攤位上的西瓜。
蘇雲:“……”
蘇雲看著麵前這三個麵容稚嫩的發小,又想到以後她們的命運,更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