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安拿著睡衣進浴室的時候,看著自己手上的睡裙,去衣櫃裏麵拿了一套中規中矩的睡衣。
再出來時,浴室彌漫著香味,白皙的臉龐被霧氣氤氳的紅紅的,皮膚嫩滑的像剝了殼的雞蛋。
身上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睡衣,清純的氣質中糅雜了幾分懵懂,她拉開臥室的門去了外麵。
客廳裏麵就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陳斯恪站在窗邊,他的影子在地上籠罩出一片陰影,背著光,獨自沉浸在黑暗中,讓人生起憐憫之心。
蘇柒安看著心疼,那麼明媚的少年,,她依稀記起了開學的時候,他站在國旗下做演講的樣子,多麼的意氣風發,老師校領導的心尖寵,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現在他的背影卻變覺得黯淡。
蘇柒安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陳斯恪穿著一套粉色的短款運動服,剛好合身,粉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女氣,反倒是少年氣息給這嬌嫩的粉色沾染上了幾分。
此時的她沒有心思欣賞這些,換了平時會調侃兩句,此刻她隻想保住他。
兩人貼的很近,外麵風雨漸漸平靜,對麵樓的陽台的燈滅了,陳斯恪慢慢握住了蘇柒安的手,轉了個身,把人抱在懷裏。
“景叔叔去世了。”陳斯恪的聲音很低沉,有些哽咽。
“我看到新聞了。”蘇柒安緊緊地靠著他的胸膛。
“景潼……他……會轉學到臨北,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
陳斯恪說這些話的時候停頓了幾次,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哥們,他隱忍著悲傷的情緒,說出了這句話。
蘇柒安沒有接話,她隻想當一個傾聽者。
“景家人會過來幫他辦好轉學手續。”
景叔叔是景潼跟母親留在曲寧的原因,而今斯人已逝,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個傷心地了。
接景叔叔遺體回臨北那天,景潼獨自跟著景家人去了機場,並沒有讓他們這些朋友跟隨。
那時候的景潼還對著他們笑了笑,但是眼淚卻是下一秒就流了出來,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沉默著把頭轉向另外一邊。
那個任性不羈,笑起來像個小太陽的少年終究是失去了,他變得穩重成熟,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西服是臨時買的,並不合身,加上這幾天他瘦了很多,顯得西裝空蕩蕩的。
陪在他身邊的都是多年好友,不需要他開口,他想說什麼,他們都知道。
陳斯恪把景潼送到車上,景潼母親坐在車裏麵,這個女人的眼睛紅紅的,臉色也很蒼白,但是卻像一棵堅挺的鬆柏樹,她還有兒子,還有公公婆婆要贍養,她不能倒下,她是他們的倚靠。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把所有痛苦埋在心底,她看到陳斯恪站在車邊,對著他點了點頭,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把車門關上了。
車子消失在巷子的拐角處,他們這些朋友站在家屬院門口,卻無能為力。
景潼也不過才十八歲,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他還想跟父親邀功,而現在一切成了泡沫幻影。
流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來,他的父親成了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被追封一等功,他的事跡被新聞報道。
但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卻是永遠的失去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