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零度酒吧』內人群喧嚷,鼓點暴烈,五光十色的燈下一場盛宴狂歡,延續著不夜城的繁華。
“小姐,最後一杯,不要這麼不給麵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把拉過身旁女孩,帶著渾濁的酒氣湊近她。
少女皮膚白淨,鵝蛋臉、野生眉,鼻梁上有一顆黑色的痣,氣質清冷疏離。
那雙深黑的瞳眸,懵懂又清靈,容易激起人的淩虐欲。
蘇禾隻覺得他身上散發著的熱氣,令人作嘔。
她卻被男人一把揪住頭發,皮肉撕裂的感覺從腦後傳來。
砰。
嘈雜的音樂中,玻璃杯碎裂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孫總,孫總,您別氣,她隻是一個服務員,我給您換一個水靈的姑娘來。”酒吧經理不斷地賠笑著,把她硬生生地推進了身後的包廂裏。
孫總罵罵咧咧。
蘇禾蹲在馬桶前,幾乎把今晚喝的酒吐了出來。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眸猩紅,長發淩亂,像鬼一樣。
她怔怔地想,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蘇禾隻是一個端酒送水的服務員,今天長豐食品的孫總卻纏上了她,硬讓她喝完一瓶酒才能離開。
他點了最烈的酒,蘇禾喝完,他卻不遵守信用了。
她從衛生間出來,身形搖晃,還沒走幾步,就被張姐拎到了走廊。
她語氣嚴厲:“顧客就是上帝,得罪了可沒什麼好處,不管他讓你幹什麼,你都盡量順著,知道了嗎?”
張姐是酒吧的代理老板,全體員工都得聽她吩咐,聽說真正的老板是個男的,姓沈,誰也沒有見過他。
“知道了。”蘇禾語氣很淡, 沒有辯解,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她喝得不多,但夠烈,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前麵的燈影和人影都重疊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向她靠近。
蘇禾步伐不穩,身子碰了一點他的衣角,帶來硬挺冰涼的質感,周圍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雪鬆香。
“對不起。”但她還是理智的,意識到自己在客人麵前失禮了,連忙彎腰、點頭道歉。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刻在骨子裏了一般。
“沒關係。”她似乎聽到一陣清冷的、低啞的聲音從耳側穿過,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還沒來得及追尋,他們已經擦肩而過,清醒過來,清明的視線再也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蘇禾之前找過不少工作,在酒吧的工資最高,工時也不算長,晚上來就行。
等過段時間掙夠了租房的錢,她就打算離開了。
蘇禾重新綁好頭發,走進了包廂裏。
一桌客人剛走,熱熱鬧鬧過後,滿屋煙酒氣繚繞,視野昏暗。
斜靠在牆上的女人,漂亮慵懶,指間還捏著一根煙。
蘇禾進來,戴著塑膠手套,弓著腰收拾桌上的瓜果殘渣。
“誒,你叫蘇禾是嗎?”她抖了抖煙蒂,狠狠吸了一口煙,隔著朦朧的煙圈,蘇禾抬起了頭,漠然地點頭。
她叫趙如鳶,風情萬種,是『零度酒吧』的活招牌。
趙如鳶還穿著那件開叉的抹胸裙,衣服上的鱗片閃著光,像童話書上的美人魚。
“乖乖女,怎麼想來這裏啊?遲早要出事的。”
蘇禾有時候挺羨慕趙如鳶,好像生在泥濘裏,卻活得張揚又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