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從前不是這樣,但從某一天開始,晝慢慢縮短,夜緩緩增長。
時節即是盛夏,漫長的夜籠罩著整個世界,陰冷的風肆意地侵略著,時而敲打著雜草,時而卷起漫天土灰。
穹頂之上,陰霾的天空中無數烏雲不斷翻騰,時不時夾雜的轟鳴聲咆哮在遠方的天際,黑霧彌漫,荒蕪寂寥,一些地方的風像是要把大地刮得皮開肉綻,酸雨像是串斷了的珍珠般傾灑地麵,詭異又恐怖。
在黑暗的盡頭,卻又忽閃忽閃著絲絲亮光,一縷,兩縷,三縷,循著其中一束光仔細瞧去,那竟是一座燈塔。
歲月無痕,流年滄桑,百年來的風沙雨水腐朽它的身軀,但這斑駁陸離的塔上的燈光還是那麼璀璨明亮,在這黑壓壓的霧裏換來一處立錐之地。
光線籠罩之地,矗立環繞著高牆,像是亙古屹立在這裏一樣,卻也受不住歲月的重壓而微微佝僂著。
古老的倉顏,無數的裂縫,叢生的雜草,數十米高的牆麵上早已傷痕累累。
光芒鮮有能透過高牆的,但也在牆外延伸了數裏,荒涼千古跡,蕪沒四墳連,這裏便是牆外荒野,再往深處就會嵌入黑暗。
而牆內卻大相徑庭,尚且能有大量人類活動的蹤跡。
一座座簡易搭建的房屋與排排高聳的樓房相連,中間區分它們的圍牆,一麵向著潑天富貴,一麵向著卑微求存,時不時還能看到燒殺搶虐的景象。
權貴們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層的人能夠充分的享受物質和精神的供應,最低層次的人他們最低接受的物質能量,隻能勉強維持他們的生活,而精神供應幾乎是零。
即使是如此的這麼一座城,也依舊存在了好幾百年。
說燈塔是暗夜中的引子,那麼它便是這抹光亮映射出的奇跡,雖不說有多麼繁華,但在這黑暗之地中也已然是種恩賜。
這便是廢土之上。
......
......
新元曆738年,一間貴賓室內。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刻印於橫梁的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大鳥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玉石,用來堆砌牆板,顯得格外輝煌。
“喲,這小子醒了,快,趁著劇目還沒開始,把他也投放下去,說不定還能多賺點。”
一壯漢眼睛一溜,舔了舔唇指著房外車廂上籠子裏的幹瘦少年摩拳擦掌道。
少年原本也算是眉目清秀,五官端正,頗有一張惹人疼愛的臉頰,可是如今的模樣卻有些淒慘悲涼。
邋裏邋遢的相貌,大把的頭發黏在一起,鶉衣百結的模樣讓人發笑,骨瘦如柴的姿態又惹人生憫。
要是能洗幹淨,這麼逗人喜愛的麵容,一些富婆多少也能讓他少奮鬥二十年。
但壯漢壓根不在乎這些,隨手拎起腚上的鑰匙一把甩給一旁的侍者,順勢走到緊貼在門口車廂,靠在少年籠子邊賊陰陰地自言自語道:
“可惜,這小子瘦得跟張紙一樣,也不知道崔夫幹嘛要浪費個這麼好的坑位關他,算了算了,賺錢的話估摸著寒顫了些,但是嘛,又有好樂子嘍,動手吧。”
\"好的,大人。\"侍者微微一笑回應道。
像這種在高牆之城擁有私人車輛的人非富即貴,即使是最普通的二手皮卡也是普通人一輩子無法累積到的財富,侍者自然貼心候著。
侍者接過鑰匙熟練地打開籠子,如同提小雞般拎著還有點懵圈的少年就往旁邊的窗口邊一扔,像處理待宰的牲畜一樣,幹練簡潔。
此時的白言朦朧地睜開眼,還沒緩過神來就被甩出窗口,通過連接的管道光速下滑,一會兒才到底部。
“rue...”
白言有些沒有忍住,幹嘔了起來,即使他什麼都沒吃。
這種感覺就像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頭暈目眩,下一刻像是被錘子猛敲了一樣的劇烈頭疼感充斥著腦袋,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巨大的喝彩聲又直接淹沒了他的感官。
還沒等他搞清楚什麼狀況,又被兩名虯結的壯漢拖著丟進到了室外。
鐵門關閉的哢哢聲以及灼熱的烈陽照耀,半晌後才讓神遊的白言稍許清醒了些。
這裏是高牆之城最人聲鼎沸的地方——高牆鬥獸場。
鬥獸場的外牆全由大理石製作,高大而堅固,目光所及之處隻到三層,根據社會地位和財富的不同,觀眾被分配到不同的區域。
這些樓層上有無數的拱門和窗戶,使得整個鬥獸場充滿了光線和塵土。
牆的一側上裝飾著華麗的雕塑和浮雕,展示著高牆之城的榮耀和力量。
白言強壓下身體的不適,晃了晃眼睛向中心看去,競技場中央巨大籠子裏竟關著一頭體長估摸快4米的喪屍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