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見謝遠歸還是不放,楚綿綿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湊在他耳邊威脅:“放開放開,等會把人惹急了拂袖而去,還如何給桂月治病。”
話本子上可說了,兩男一女齊聚一堂,名叫修羅場,明刀暗箭不可避免。
她請人來是為了給桂月治病的,而不是把人叫來再氣走的。
“嗯哼——”
偏偏謝遠歸現在心底焉壞,存了報複顧一修門外那話的壞心思,他故意悶哼出聲,偏那雙眼看著她的目光像拉了絲:“嬌嬌別鬧。”
他說完這句話,在場人想忽略他們都難,目光皆偷偷看了過來,莫大花更是目光揶揄,重重咳嗽一聲。
“!”
楚綿綿瞪他一眼,羞赧低埋下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腳狠狠跺他靴麵。
這一腳雖不輕不重,但謝遠歸還是收了調戲她的心思,他含笑扶著她坐下,這才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忙前忙後,又是擺油果子,又是端茶倒水,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掛著違和的傻笑。
楚綿綿不理這個做壞的人,目光誠懇看向顧一修:“顧一修,桂月等會便來了,若你治好桂月,便是我們楚家的救命恩人,我已讓下人打聽過你的診金,知你診金不低,這些是定金,等你治好桂月,必有重謝。”
說完,剛剛跟在她後邊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鬟便端了個托盤上來,托盤上蓋著一方黑色帕子,帕子掀開,裏麵是擺放整齊的金條。
足足100根金條。
她竟是一點都不想欠他。
顧一修出神的看著那雙秋水杏眸,四肢僵直,低低應合:“如若要買,便用我們在神醫穀的情分吧。”
從此以後,莫問過往。
他累了。
昨日知道娶她一事隻是黃粱一夢,他幾乎是在他們走後便急急嘔出一口血,氣急攻心,加上這些年不管不顧的出診,身心勞累,留下暗疾……
情分。
多可笑。
在他眼中刻骨銘心的情分,在她心中,不過是人生過客留下的短暫回憶。
他苦澀一笑。
見了他的笑,楚綿綿心中湧起一陣微妙的難受,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幹,卻將人傷的這麼深,這金子,總歸還是要給的。
他出診一日能賺上千兩銀錢。
更何況在權勢迷眼的幽州城,他是萬人崇敬的神醫,她不想欠別人,也不想謝遠歸跟她生了間隙。
顧一修知道她性子倔,雖想了斷他們之間的情分,但心中還是一軟,收了金子。
錢對他來說隻是身外之物,可若這是她的心願,他願意接受。
他顫抖著手去接那些金子,似乎存了與過去了斷的心思,可意料之中的放鬆感並沒有來臨,反而是一種弄丟了心愛之物的的落空感在無限放大。
托盤的重量太重,他抖了一會,金子便順著他繡著木棉花的袖角滑落。
身後的侍衛們上前手忙腳亂的撿,他卻好像置身事外一般淡淡的笑著:“抱歉,手滑了。”
他的身影還是那般挺立,卻又無意識擋住了那份精心製作,早已涼透的蝦餃。
莫大花再遲鈍的人也看出哪不對勁了:“哎呦。”
她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有些尷尬的看向楚綿綿和謝遠歸。
楚綿綿一向帶著笑的芙蓉麵此刻有些沉悶,孕期敏感的情緒讓她現在有些低落,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悶聲道:“吃早飯吧,我餓了,顧郎中吃了沒,一起?”
走時,似是老天都在為他鳴不平,明明晴空萬裏,卻下起了鵝毛大雪。
他抬頭,纖細的手指接住一塊潔白雪團,低聲輕喃:“世中逢爾,雨中逢花。”
“霧不清,竹不青,迷霧漫漫蔽我心。路不明,人不名,前路迢迢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