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小姐是極端愛欲,淫穢,誘惑的化身。】
【我癡醉於她,病態的,瘋狂的。】
【隻一眼,她就宛如上癮的毒藥,侵入我的每一寸身體細胞,神經血管。】
——9月3日
加藤弘一留。
※
“8月6日,港黑的工作總是繁瑣而又無聊,有同僚邀請我一起去暗香居——那個非常著名的位於紅燈區的娛樂場所。”
“雖說是黑手黨,暴力與欲望是我們的常態,但我自認為並沒有其他同僚的惡習——姑且算是惡習吧,我對這種發泄並沒有那麼熱衷。”
“在找借口搪塞了同僚後,我獨自驅車前往山手町,雖然理由冠冕堂皇,但我知道實際隻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畢竟我的身份算不得多麼完美,我必須……”
“當然,在此之前我得先去看看富江小姐,不知道她今天是否願意見我一麵呢?”
“富江小姐實在是美貌,隻一想到她,我的心髒就遏製不住地瘋狂跳動,想要靠近她的心情,哪怕是乘坐新幹線最快速的電車也無法緩解。”
“有時我也沾沾自喜,看,和那群家夥不一樣,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我,僅僅渴求富江小姐的一個眼神。”
“真是讓人期待啊,和富江小姐的又一次見麵,竟讓我和毛頭小子一樣惴惴不安,生怕會惹人生厭。”
“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畢竟那是富江小姐啊。”
身量頎長的少年骨節分明的兩隻手指捏著皮質筆記本的一角,用輕柔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念出上麵記載的文字。
不帶感情的聲音與刻意拉長的語調無端顯出一種詭異的割裂感,但與此情此境又無比貼合。
逼仄的方形空間中,“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聲音輕微卻又不可忽視,猶帶著讓人遍體生寒之感彌漫至整個囚室。
被倒吊著的男人?亦或者是女人?
無關乎外表,我們無法獲知它的性別,比起“人類”這一籠統的稱呼,或許應該稱它為為類人形生命體。
畢竟,在經曆了長達13個小時的嚴厲酷刑後,恐怕沒有人能從這一團血肉模糊的奇異構造中看出什麼屬於人類的特征。
要說為什麼……
連“人皮”都被剝離,“它”難道不應該是會呼吸的肉塊嗎?
太宰治略過筆記本上一大段誇張的溢美之詞與無用的閑散記錄——
雖說如此,但整個筆記本上幾乎都是關於那位富江小姐的各種描述,連最基本的生活日常也隻是寥寥幾筆。
從密密麻麻如群蟻排衙的單相思文字中,得以窺見一個趴在陰溝中的臭蟲扭曲且陰暗的心思。
誰敢想象,一直從先代開始就埋藏於港口黑手黨的高級臥底,私底下竟隻不過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可憐蟲罷了。
甚至會把自己的暗戀日常用文字的形式記錄於紙張上,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當然,如果不是這本筆記本,他們或許還抓不住這個臥底。
這樣看來,他們似乎應該感謝一下這位富江小姐?
太宰治心思百轉間手上動作也不停。
他快速地翻閱筆記本,眼神淡漠地掃過紙張上大段大段的文字,不知捕捉到什麼,又突然停下。
接著用輕巧帶著笑意的聲音不無惡意地念出一句被特意放大加粗的自白——
“或許,我苟活於世的唯一原因就是為了遇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