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不屈見夏江滿臉疲憊,像是一夜未眠。知道他極不情願自己的妃子被送去和親。便不知如何開口,跟淩親王交換了個眼色。
淩親王交待小福子去禦膳房取些早膳。“皇上,算起來咱們上一次共桌吃飯,還是十幾年前。你父王在世的時候。”
“轉眼間我們都老了,往日的宏圖大誌都得你們來實現了。”洪不屈邊說邊把手上的一半兵符雙手呈給夏江:“做武將的,通過戰事來建功立業,但是回首這一生,其實最怕的就是打仗。午夜夢回時,全是百姓的哭喊和血色的土地。”
夏江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作為君王,他更想自己的百姓安居樂業。可他從心底舍不得卓一,那是他今生所愛。隻是經過了昨晚,他發現這可笑的愛好像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如果自己的愛對她來說是囚籠,那何不成全她一次?
夏江把遞過來的兵符推回,說道:“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我馬上就會回複寒夜,送雲妃去和親。一應事務,就交給淩親王和吳白去辦吧。”
洪不屈和淩親王滿意地離去了。
夏江把方旬喊到身邊:“你去合歡殿問雲妃,我要送她去澤暉部和親,她可願意。”
方旬趕到合歡殿時,卓一已哭暈在院子裏。合歡花混著雨水落在她的衣裙上,顯得格外憔悴。心兒的屍體已被侍衛們抬走了。
方旬忙借故朝著院外大喊:“娘娘暈倒了!趕緊去請禦醫!”
劉醫師來了一號脈,便知這是情緒鬱結之症,“昨兒晚上的雷雨許是讓娘娘驚悸難安,這一大早又在外麵淋透了,恐怕得好幾日才能恢複。”
“心兒姑娘呢?”劉醫師左右看看找不到照顧卓一的人,便問道。
方旬便把昨日之事告訴了劉醫師。劉醫師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
“一切皆有因果啊。雲妃的身體幾經創傷,需要好好調理,若雲妃去和親,怕也會水土不服。望方侍衛幫我請求皇上,就說老朽無甚大用,願陪雲妃去北疆,一路上好好照顧雲妃的病體。”
方旬看這情況,點了點頭,讓劉醫師幫忙在雲妃醒後轉達夏江的問題,便走了。
“她病了?病的如何?”夏江本就在心不在焉地看奏折,聽方旬這一說,更是合上折子,什麼也看不進去了。
我叫了她師父去照顧,應該沒什麼大礙,已經跟那邊的侍衛交待好了,隻要娘娘醒了,就速來稟報。
夏江的心像被緊緊揪住了一般,卓一現在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再也沒有臉麵留下她了,但讓她就這麼走了,他更是千般不舍萬般無奈。
不到一個時辰侍衛便來送信,說雲妃醒了,說願意速去和親。
這答案明明是自己心裏本就預設好的。可夏江還是如跌進了懸崖般,一瞬間粉身碎骨。夏江擺擺手:“讓淩親王速去安排吧。”
溶月得知卓一要被送去和親,心裏的大石頭頓時卸下了。當日她本欲在宴席上設計卓一喝下了迷藥,又在不遠處的合歡殿重金收買了一個嗜賭的侍衛準備欺辱卓一,再帶皇上去“捉奸”,造成私通的假象。
想著即便是皇上不信,卓一在他麵前失了清白,總會讓二人生出嫌隙。
誰知卓一醉酒後還未路過合歡殿便遇上了寒夜,卓一為救寒夜支走了他,自己跑去了合歡殿休息。
更未料到洪謙趕到為自己的大計添了把大火。若是尋常侍衛,殺了泄憤便是,這洪不屈的義子,皇上不想留但又殺不得。這枚釘子就能狠狠地釘在夏江的心上了。
這些日子,溶月總擔心這件事情會有反轉,更擔心被查出蛛絲馬跡。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還狠辣,已經等不及要索命了。
從最開始,為求妥當,合歡殿的侍衛都被溶月收買了,每日送進去的精致飯食裏麵都加了少量“安神”的藥,吃後嗜睡,長期食用,會讓人頭腦發暈,難以思考。積累到了一定的量,服用者就會神經錯亂。
那金如羽悄然入內毒害卓一,溶月也是知道的。本想借金如羽的手趕緊了結了這個麻煩。卻不知又被卓一逃過,逃過後也沒有再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