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裏斯本,盛夏。
沐思糖趕了十八小時的飛機跨越南北半球的經線和緯線才回到了江城。
回來之前,好友賀曉菲發微信給她:“糖糖,叔叔阿姨在給你張羅相親,地點定在了緣耀酒吧,怕你出醜,把薑焰哥哥也給你撈上了。”
薑焰?
沐思糖聽到這個名字,就像塵封已久的心靈突然間灑下一道光。她暗戀薑焰已經很久了。
可是父母死活都不同意,說薑焰的職業隻是一個酒吧駐唱歌手,收入不穩定,作息又跟她相差太大,結了婚以後肯定不會幸福。
無論她怎麼死纏爛打,父母就是不鬆口,說做朋友可以,做夫妻,門都沒有。
沐思糖為此抑鬱過好一陣兒,當所有人都覺得她要塵封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暗戀中走不出去的時候,她為了弄清抑鬱症的本質,跑到澳洲讀心理學去了。
賀曉菲說:“要麼說你臉皮厚呢?遇到那樣的事,都以為你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呢,沒想到你倒好,搖身一變為一個心理分析師,又回來了!而且這些年被你治愈的那些為情所傷的人也不少吧。”
沐思糖不否認。
別人學的都是社會心理學,職場心理學,就她自己選了一個戀愛心理學。
心想,年輕男女談戀愛,總得有一個懂行的吧。
在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
賀曉菲說:“一會兒好好表現,事成之後,請你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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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裏斯本的夏天是江城的冬天。
沐思糖穿著一件雪白色的羽絨服,衣服領子那裏毛絨絨的。她本就長得可愛,此刻把她襯得更加嬌憨可愛。
薑焰給她發短信:我在緣耀酒吧,快來。
車子七拐八拐地進入了停車場裏,停好車,沐思糖順道走進了酒吧。
酒吧裏橘色的光束在年輕男男女女律動的身體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了東北角的一個桌子上。
沐思糖一眼就看見了薑焰。
“薑焰哥哥!”
薑焰站起來迎接她,他身旁的男人沉靜地看著這一切,鳳眸微眯,唇邊勾起一個懶洋洋的弧度。
沐思糖看到了這個男人:“這位是?”
男人咳嗽了一聲,眼睛好像在看向這裏,靈魂卻早已飄向遠方。
“哦。”薑焰說,“我的一個朋友。今天也是來,陪你鎮場子的。”
沐思糖點頭,狐疑道:“那我的那位相親對象呢?”
男人抬起頭來,目光正好對向沐思糖。沐思糖這才發現男子長得有多英俊,仿若裁剪過的雙眉,眉峰凜冽,清亮的眸子動人得像一彎新月。薄唇微啟,一張漫畫一樣的臉透過今夜薄薄的微光,是那樣的沉醉動人。
男人看了薑焰一眼,咳嗽了一下。薑焰說:“哦,他臨時有事,說來不了了。”
沐思糖這才放心下來,從桌上的點心盤子裏挑點心吃:“那我就放心了。我媽那個人特別不靠譜,讓她看上的男人八成也好不了哪去。”
男人喝水的時候不小心嗆到,此刻咳嗽個不停。
沐思糖說:“薑焰哥哥,你這位朋友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剛才進來的時候就一直聽他在咳嗽。”
薑焰撓撓脖子:“這……”
沐思糖把一杯清水遞給男人:“來喝喝水,以後聽別人說話,不要瞎激動,會嗆著。”
幾乎是同時,薑焰和男人同時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在聽我們說話?”
沐思糖收肩、坐端正說:“根據心理學分析規律,從剛才走進來的時候我就在分析他的呼吸頻率,可是剛才他明顯呼吸加快,喝口水還被嗆到了,分明就是聽到了不該聽的內容。”
薑焰笑得陽光:“糖糖,看來你在澳洲的這三年沒白待啊!”
男人探詢的目光落在沐思糖的臉上,停頓、觀察,而後慢慢地自我介紹:“我叫江緣。你叫什麼?”
江袁?沐思糖手裏的可樂被打翻,青瓷一般的臉上此刻有破碎的光點。
三年了,她被江袁傷害有三年了。
總算讓她找到人了。
“薑焰哥哥,你是二十八中畢業的,那他也是嗎?”
薑焰點點頭:“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們確實是一個高中畢業的。”
一個高中?那就對了。
當年,她在賀曉菲的攛掇下給他寫紙條,被他給拒絕了。
還讓她,還讓她好好練字。
這事,她得記一輩子。
從心理學上說,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也體會下自己當年的感受。
沐思糖想,她得報複他。
既然他當初拒絕自己害得自己在同學麵前顏麵盡失,如今,她就要追到他,再把他甩掉。讓他也好好體會下心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