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劃破天際，遠比破曉的黎明更攝人心魄。
祁世燦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她不敢停。
烏黑的發絲一縷一縷緊貼著臉頰，襯著白膚。那張臉豈止是漂亮，隻是沾染著泥灰，生著淺瞳的一雙眼常年情緒不達眼底，此刻卻閃爍著異常的堅定。
眼正下一顆痣妖而不媚。
裸露在外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膝蓋流著血，順著筆直的小腿染紅白色帆布鞋，還有鞋幫處繡著的三個字母“ldh”。
“李東赫，你知道我就算死到臨頭也沒什麼好怕的。”
太陽鑽出壓迫的雲層，她終於看到瀝青公路。
跌坐在路邊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抖得厲害，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往前走，想攔下一輛車，隻要能逃離這個鬼地方。
她的樣子太過異常狼狽，幾輛車呼嘯而過，無視她求救的信號。
祁世燦回頭看著某個地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意識慢慢抽出身體，她將近兩天水米未進。
“死也不能死在這裏。”
她這樣說。
一輛白色轎車駛過，她沒有力氣再招手。那車卻慢慢倒回她身邊，車窗緩緩降下，兩個女生看過來的眼神透著善意和擔心。
“你需要幫助嗎？”
你看，她總是堅持到最後的那個。
坐在後排座位上，女生用僅有的東西幫祁世燦簡單處理了傷口，給了她水和吃的東西。
“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要不要幫你報警？”
祁世燦很感激，輕輕搖頭，幹裂的嘴唇張了張，“可以借我手機用一下嗎？”
時間有抹殺一切的力量，而有些東西刻骨銘心隻會越來越深。
或許因為是陌生號碼，短暫的忙音過去被掛斷了。
祁世燦不死心又撥了一遍，心髒跟著跳動，好在，接通了。
僅一句：“哪位？”，熟悉的聲音擊潰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無助和委屈自下而上纏繞著她，捂住她的眼鼻嘴，快要窒息。
“李東赫，幫我。”
一滴眼淚砸在手背上的傷口，這才感覺到痛，痛到快堅持不下去。
去跟他彙合的路上，東黎市的街景在車窗裏倒退。
最後她還是回到了這裏，還是回到上東區的明爭暗鬥，還是回到了李東赫身邊，別無選擇。
她也時常佩服自己驚人的毅力，硬是堅持到李東赫出現那一刻。
意識歸於虛無，模糊間她看見李東赫走向她的身影。
那不緊不慢地樣子。
眼皮沉沉的，周身味道讓人安心，她知道他沒走。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小台燈，祁世燦轉過頭，李東赫的身影忽明忽暗，漆黑的雙瞳緊緊抓著她，那裏像是有常年不散的陰霾，她看了許多年，越來越看不到自己。
“什麼時候回來的？”
禽獸，連句關心的話都不說。
她倒也習慣了，自己起身靠在枕頭上。再開口語氣平淡，“前兩天，剛落地就被拐了，跟他爹開玩笑一樣。”
話剛說完，李東赫猛然起身雙手撐在床頭把她圈在身前，眼裏的陰鶩毫無隱藏。
“誰準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