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一年(1 / 3)

蘇伊夏說,“人活一世,總要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要隨波逐流。”

在元宵節,蘇伊夏又來了,外公早早的做好了三個孔明燈。

吃過湯圓後,蘇伊夏在孔明燈的白紙上寫著,身體健康,很簡單的四個字,很樸素的願望。

成自漾也是簡單大氣的,考上醫科大。

桃李的是一切都萬事順意。

看孔明燈緩緩飛上天去,承載著放燈人的心願。

蘇伊夏還說她的夢想是當舞蹈家,從空無一人的練舞室到萬人矚目的舞台,從無人問起的名字到高呼歡喊的優秀舞蹈者。

可是她的生命止步在21歲。

是在驚蟄的這天,蘇伊夏突然發了燒,桃李這才知道她是二次複發,高燒不退,用了抗感染藥也控製不住,一雙潔白的手臂被留置針紮的千瘡百孔。

桃李守在病床裏,握著她的手,病房外有一對看起來很有錢的夫妻在爭吵,互相責怪對方沒有照顧好蘇伊夏。

在床上時而清醒又時而陷入到昏迷的蘇伊夏睜開那雙被燒得通紅的眼,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桃桃,你要好好的,要幸福下去。”

桃李的眼淚止不住往下砸,在地板上彙出一條溪流。

蘇伊夏的最後一句話是,“讓發生,發生。”

2013年的春天,桃李的痛哭出聲終於把門外的夫妻驚醒,他們推門進來時蘇伊夏已經永遠閉上了那雙眼,桃李克製住她滿腔的恨意,她麵無表情的將白布蓋上,叫來了醫生。

她記得蘇伊夏說過,她的父母不稱職,隻會給錢,不關心她,但是她並不恨他們,她一個人過得很好,沒有意見不合的吵鬧分歧,他們對於她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讚同。

她是自由的風,可以飛去世界各地,看盡世間萬物。

考上大學,蘇伊夏接到了久違的媽媽電話,兩人的語氣客套冷淡,是上司對下屬進行例行溝通。

在升學宴上,她的父母滿麵驕傲說,“夏夏啊,從小就不需要我們管,懂事的很,學習都是靠自覺,一點都不用我們操心。”

投向羨慕目光的都是那些作為成年人,用悲哀眼神看向蘇伊夏都是孩子,他們的目光仿佛在說,“有父母,過得還不如個孤兒。”

比孤兒還是好一點,至少有錢。

她是真的沒有怨恨過,他們給了優渥的生活條件,但是她下一世還是想投胎到健全幸福的家庭裏。

桃李從回憶裏回過神來,麵前的夫妻將白布拉下,怔怔的看著蘇伊夏蒼白的麵頰,蘇伊夏的媽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埋到了她老公懷裏,嚎啕大哭,“我們對不起夏夏,對不起夏夏,就連夏夏走,我們都沒看到她一眼,她該有多恨我們啊。”

“她不恨你們。”桃李冷冰冰的說,一副看黃鼠狼拜年的表情。“你們也別在夏夏姐姐麵前哭,看起來就很惡心。”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用在你們身上也很合適。”

“虛偽,做作。”

“有時間哭,早幹嘛去了。”

桃李根本不給他們麵子,她想壓抑住的,可看他們哭心中的怒火竄得三丈高。

腦子裏甚至不合時宜的想起,別在她墳前哭,髒了她輪回的路。

蘇伊夏最終被拖到殯儀館火化,活生生的一個人最終化為了四四方方小盒子裏裝著的一捧灰。

火化完他們將蘇伊夏安置的陵園位置告知了桃李,翌日,桃李打扮的漂漂亮亮,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去看她,在她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園子裏沒什麼人,她就坐在她前麵說,“夏夏姐姐,睡吧,我以後會常來看你,跟你說我去過什麼地方,看過什麼風景,你別擔心我。”

“漾漾她說等她周末會來看你,還要跟你在遊戲一決勝負,外婆也說在等你回家吃飯,我們都很想你。”

桃李很討厭和人產生關係,因為她很討厭離別,討厭因為離別產生這種悲傷到無以複加的情緒。

她一個人坐在墓碑前,直到太陽已經升到高空中,陽光又刺眼又溫暖,曬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