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並沒有如願,他仍舊沒有得到隻言片語。

這怎麼能令人覺得甘心呢?

黎星聽到謝筇竹輕輕笑道:“他竟是不屑與我做交易。”

“什麼交易?”黎星有些不明白。

謝筇竹好心的為他解釋:“現在不僅僅是漠南的羯族之困,還有朝廷上幾大世家的壓力暗手,是不會給他援兵的,非但如此,隻怕他明裏暗裏還遇到不少絆子和麻煩。”

“以及他父親,裴家主的威壓,想借此逼迫他回去接掌裴氏。”

“漠南已經是被幾方勢力所放棄的棄子,已經是一座孤城,一開始就是被算計的炮灰,唯有他,還不肯放棄這裏。”

“你想救他,留他一條命的好意,他是不會接受的。”

黎星沒有說話,也沒有在意那些話裏的微微酸意。

他看著裴雲疏的背影,突然意識到。

他可能,也會死在這兒。

裴雲疏再怎麼才華橫溢,天資不凡,他也隻是一個人,麵對層層疊疊的算計和壓迫,他也分身乏力。

尤其是,他最大的靠山,裴氏,現在也沒有幫他,反而借旁人的手逼迫他妥協。

黎星沒見過裴家主,但從過往的蛛絲馬跡中判斷,那必定是個心腸冷硬的人。

從前是他想錯了,他和尋常人一樣想著,裴雲疏是裴氏唯一的繼承人,肯定會沒事的。

但是他忽略了裴雲疏最大的倚仗,裴氏!

如果正是這最大的倚仗,成為最大的阻礙呢?

裴雲疏曾經向他說過,從來不想成為裴氏繼承人。

一個不合格的繼承人,被放棄,甚至被拋棄,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這兩日, 他跟著謝筇竹的事,想必裴雲疏一早就就知道了。

他沒有阻止,甚至沒有隻言片語。

因為他能說什麼呢?

一開始,他是想帶著他逃的,不僅是逃避謝氏,更在逃避裴氏!

後來,他為他安排了後路,那是他最後所能為他做的了,可黎星不要。

他方才來,隻是想讓謝筇竹好好待黎星。

他如果真的死了,裴家主又怎麼會放過黎星,謝筇竹還算是一個勉強可托付之人。

那番舉動,算是托付,也是最後一眼。

黎星有些想流淚,他低低的笑了笑。

真是夠自大,完全不顧旁人的意願,自顧自的安排好一切。

不愧是體內流淌著謝氏的瘋血,他和謝筇竹的自大自狂,如出一轍。

黎星摸了摸眼角的淚水,他麵無表情:“我不管。”

“打暈也好,名聲喪盡也罷,裴氏不要他也無所謂,我隻要他留有一條命。”

謝筇竹有些惱怒:“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

黎星道:“你不是討厭他嗎?待漠南城破後,裴雲疏名義上就已經葬身漠南了,這一座城都會覆滅。”

他語氣狠絕:“你打斷他的手也好腳也好,將他囚禁起來,怎麼折磨隨你,我隻要他一條命在。”

謝筇竹看著他,靜靜道:“你小看他了,他不會受囚,即便是受囚,也不會苟活。”

“這世間,沒有能讓他忍耐求生的仇恨,他也可以不在乎清名,隨時可以一走了之。”

“他對漠南城隻是,盡力而為,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