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母親的忌日,但謝筇竹並不莊重,像是臨時參加一個友人的閑散詩酒聚會。

銀灰色的家常色衣衫鬆鬆的披著,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膚。

頭發更是如來時一般未束發,有些睡眠不足,他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欠。

摸摸頭黎星的頭,像是把小狗拴在院子裏似的:“乖,在這坐著別亂跑,我進去上炷香,很快就回來。”

黎星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你大老遠把我帶過來,就讓我在院子裏麵坐著?

沒事吧你?

黎星心煩,不想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趁著謝筇竹不在,他在這院子裏開始到處走走,想尋找有沒有能出去的地方。

他想,這次或許是個逃跑的好機會也說不一定。

可是他低估了這個院子,繞來繞去都繞不出去,仿佛一個死循環的鬼打牆,這裏大的簡直不像是一個院子,而是一個無盡的花海。

滿院連綿不斷的花海,微風輕輕一吹,潔白的輕薄的花瓣猶如雪灑下。

細碎的雪落滿地。

這樣安靜的景色,不自覺的讓人的心也靜下來。

他走累了,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沉浸在這個氛圍當中。

有些花瓣落在他的衣發上。

仿佛雪落了滿身。

黎星伸手去接落花,任由那一片花瓣落在他手心。

“很美,對嗎。”

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黎星回頭,警惕的站起來,他背後是一道靜靜的身影。

一襲淺白色的衣衫非常端莊的穿著,衣領是封閉到頸間的豎領,衣擺處有一些綠色的圖案,腰間的君子佩玉整整齊齊的掛著,整個人有一種非常端莊又禁欲的美感。

雪白衣衫下的肌膚卻更蒼白,有些消瘦的身形顯得形銷骨立。

由於是坐在輪椅上, 黎星站起來比他要高一些,目光最先看到的卻是他放在木輪椅上的手。

纖細修長的指骨,比一般人的手還要修長,指甲蓋毫無血絲,仿佛也是白的,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手腕,令人探究不到衣袖以內的場景。

他身形瘦高,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到他修長的腿和纖細的脖頸,仿佛一隻鶴,但骨架更大,更瘦。

單薄的猶如一瓣輕飄飄的花瓣,比紙更柔,更脆,黎星突然想起,這滿庭院的花和這個人竟意外的相似。

這個人顯然是病得不輕,但眉目卻很溫和。

深黑色的眼眸平和又安靜。

他美的有一種最獨特的氣質,絕無僅有。

這樣的美人,天下間獨有,極致的美人,不分雌雄。

黎星不自覺的讚歎道:“你很美。”

那個人聞言淺淺一笑,嘴角勾起輕輕的弧度:“你才是真的很美,很好看的一個孩子,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他說的語氣很真摯,是那種很單純又很讚歎的欣賞,讓黎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仿佛一個被誇了不知所措的孩子。

在這個人麵前,不自覺的露出自己無措的一麵。

“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黎星問道。

他感到有些奇怪,輪椅不都是應該有聲音的嗎?他怎麼會一點都沒注意到?

那個人微微笑了笑:“我一直在這裏,可能是太安靜了,所以你沒有注意到我。”

黎星目光下移,發現他輪椅邊有一個澆花的小桶。

他腳下,是一排細碎的小花。